越過涼金城北部時,烏云散去,天邊泛起一抹暖橙,霞光如織,灑在古城墻磚上,歷史的厚重與當下的寧靜交織成一幅無的畫卷。
阿珩偷偷登上一座高聳的塔,搭著手去遙遙看西北部的情況。
接天的戈壁荒漠綿延無際,實在無法想象在這片荒漠的盡頭曾經居然生存著一個國家。
如今這里已是北齊的地界,但很顯然北齊對這里的管理稍顯力不從心,風沙中隱約可見廢棄的城垣,大約是曾經進攻涼金北部時的臨建。如今天然沙漠作為屏障,北齊都懶得在這里動用兵力。
所以阿珩打算從這里穿過沙漠去尋找月離的蹤跡。
涼金北部的荒涼之處還生活著一些堅韌的游牧民族,他們逐水草而居,與風沙為伴。這片蒼白的戈壁上偶爾可見幾頂破舊的帳篷,炊煙斷斷續續,仿佛在訴說著古老而寂寥的故事。
晚間阿珩借宿時,一位老者談起自己的故事:“不瞞你說,我可是北齊人。從前打仗時來到這里,就再也沒離開過。我喜歡這里的孤獨和寧靜,天地之間就只有我一個人,風沙是我的朋友,星辰是我的伙伴,它們可不像人那樣聒噪。”
火光搖曳,火星四濺,阿珩也笑:“難道也不娶妻,也不生子嗎?”
老者指著屋外的幾個土丘:“我的妻是涼金人,后來死了。我的兒子被拉去充軍,也死了。”他是笑著,卻也無奈。
阿珩陪著嘆了一口氣。
老者問:“你個小家伙,準備去哪里?這里荒涼成這樣,可別迷失了方向。”
阿珩道:“我母親是月離人,我打算去月離尋找我母親的根,替我母親看一看故鄉。”
老者笑了一聲:“月離如今都沒人了。月都被地動埋在地下,周邊的人逐漸就流失,你去也只能看到些房子——也許房子也早已經被風沙埋了。”
阿珩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即使如此,我也要親自走一趟,哪怕只找到一片磚塊,也是母親曾踏足過的證明。”
老者笑道:“自然。雖然月離逐漸沒了人,可也有像我這樣不愿意離開家鄉的人,故而也不是全無人星。只是去月離,還要穿過一大片沙漠,若無指南是不行的。”他從柜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石頭星盤,“這是我自己做的。尋常我去找水源時,借助這個,跑多遠都能回來。”
“這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阿珩包里有一個指南,可是在這沙漠戈壁非常不好用。而且,這是老人家用了一輩子來找水源的東西,怎好帶走?
老者笑著擦了擦星盤:“我老啦,如今也不敢走太遠。你放心,今年雪多,水源很好找,用不著跑那么遠。你瞧,我好久沒用,這都落灰了。”
如此,阿珩只得謝過老者。
那老者瞧著阿珩的衣裳,又問:“你若從這里去月離,可不是鬧著玩。沙漠里面夜里可冷,你這一身行頭,只怕第一日就凍死在里頭。所幸這里去月離邊境,應該只有兩三日的路程,你可帶著我這羊皮帳子防風,回來時再還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