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明叫人抬來了書案,丹嬰伏在書案上,娟秀小楷寫滿了整整一張。
她寫罷了,輕輕吹一吹,叫阿珩來看:“且別看內容,只說我這字怎么樣?”
阿珩道:“實在好看,就好比風扶柳,好比云出山。”
丹嬰輕輕一笑,把這東西遞給卿明,仿佛他只是個侍弄筆墨的書童。見卿明收了東西去,丹嬰仿佛了事一般長長舒了一口氣:“總是沒睡過好覺,這一次,終于能睡了。”
次日清早,嘉世和展青書親自面見了皇帝。
明和皇帝瞅著刑部遞上來的本子,似乎并沒有十分細看。倒是丹嬰寫的兩份供狀,他細細看了一遍。
尤其是關于慶王的那份,他讀完甚至回過頭去又看了一遍。但少見的,他沒生氣,好似對這事已了然于胸。
把這些東西放在一邊,他瞧著嘉世:“此事其實不急,你卻已落了錘。你也沒同我商量一下。”
嘉世跪下了:“請父皇降罪。”
他擺擺手叫展青書下去,背著手走下臺來:“你把一切罪責都掃到密王的頭上去,慶王明面上只落一個識人不清、管理不善的責任。那么他以后再犯呢?”
嘉世道:“圣人尚仁恕之道。從前密王悖于國法,父皇也曾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而今慶王還不滿二十歲,尚還有改過的時間。”
皇帝道:“可是,他也參與謀殺你的孩子,他動了殺心,你卻以德報怨,難道不怕覆水重來嗎?”
嘉世垂著頭:“這次我救他,只是為了四方平安,但不代表我會將他輕輕放過。我會削減他的羽翼,增加虎衛監管力度。同時,刑部和戶部會立即徹查丹嬰供出的地下產業,以雷霆之勢迅速清掃,盡可能降低影響。”
皇帝沒說話。
嘉世又道:“他個人方面——”說到這里輕嘆一口氣,“本事同根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皇家體面,我想罰俸半年吧。”
皇帝按著嘉世的肩膀,笑了一聲,嘉世辨不清那笑容的意思。皇帝又坐回龍椅上去,在刑部的本子上批示著:“就按你說的辦吧,只是慶王不要在京城了,叫他搬去通州,為先帝守靈一年。”
嘉世磕頭謝恩。臨走時,皇帝又叫住他:“王妃沒了孩子,總也要修養些時間。嘉世,不孝之行無后為大,我希望今年能再聽到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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