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怡到底還是進宮去見了一趟沈南喬。
“看到我落魄至此,你滿意了嗎?”
她挺著肚子跪在地上,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地位的參差。
沈南喬覺得她把自己想得太過沒腦子了。
“你有夫有子,衣食無憂,這哪里落魄了?”
比起前世自己的際遇,簡直天上地下。
沈靜怡警惕抬頭。
“你已經坐到這個位置,還要跟我計較?”
沈南喬失笑。
“坐到這個位置不是才更好跟你計較嗎?”
“新帝大赦天下,我身上背負的罪名已經洗清了,師出無名,你便是貴為皇后也不能怎么樣吧?”
沈南喬一眼便看穿了她自欺欺人的偽裝。
“如果貴為皇后都不能把你怎么樣?這個皇后豈不是太憋屈了?”
她并沒有說打算怎么處置沈靜怡,而是讓人直接送她回去了。
平遠侯夫婦一早就等在門口,見她回來,問東問西。
可沈靜怡卻說不出所以然。
自此之后的日子,她都活在另一只靴子究竟什么時候會落下的恐慌里。
公婆和丈夫無休止的指責,以及同為平妻蘇婉兒的為難,沈靜怡這個孩子早產。
可惜這個孩子并沒給家族帶來什么起復的希望。
九王妃被查到曾幫助九王爺叛國。
而廠衛“恰到好處”又發現昔日沈靜怡跟九王妃勾結的罪證,平遠侯府全家被流放。
好巧不巧,流放路上遇到賊寇,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
沈南喬得知消息之后,只淡淡道。
“找到尸首的便就地埋了。”
比起前世自己暴尸荒野,這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
一切塵埃落定,太子也準備離開。
寧肅并沒有強行挽留,只是帶著沈南喬,一路送他到了城外。
太子已經換了尋常公子哥兒的裝束,再也看不到半點昔日曾為儲君的影子。
但他眉宇間的神情卻是極愜意的。
“出去比不得宮里,沒人照應著你吃喝,凡事都得靠自己。”
太子笑瞇了眼。
“大伴難得對我這么和氣,平日總說我嬌貴,需要多多錘煉。”
他還是用著舊日稱呼,仿佛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那么多事。
“路上驛站我都讓誠王打點好了,盤纏不夠亦或是遇到什么難處,直接過去便是。”
沈南喬事無巨細地囑咐著,又塞給太子一大包碎銀子。
“窮家富路,身上留些散碎銀子,記得財不露白。”
太子也不推脫。
“好好照顧大伴,他性子冷了些,你多擔待。”
沈南喬只覺有些鼻酸。
初見面時肆意張揚的小少年好似一夜長大,時間總是最難抗拒的敵人。
正感慨著,就聽不遠處一陣馬蹄聲。
抬眼望去,但見林靜姝跑得臉蛋微紅,堪堪在他們幾人面前翻身下馬。
沈南喬識趣地拉著寧肅后退到一箭之地。
林靜姝直勾勾地盯著太子。
“當初不是說好一起闖天下的嗎?眼下打算自己走了?”
太子聞一怔。
“如今我已不是太子,那樁婚事也不作數了,你盡可以自己走。”
林靜姝落落大方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太子,跟結伴一起闖蕩,有什么關系嗎?”未等對方回答,她狡黠地彎了彎唇,“走吧,帶你見識見識大好河山。”
太子只遲疑了一瞬,像是怕她反悔一樣,立刻翻身上馬。
“走!”
朝陽淡淡灑在兩個年輕美好的背影上。
沈南喬尚未從感動中抽身,就覺手被人握住。
寧肅順勢攬住她肩膀。
“那就跟朕把這大好河山治理得更好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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