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那金燦燦的長命鎖上,蕭時宴默了片刻,伸手將其小心翼翼取下。
“孩子還小,棱棱角角的,難免會傷到他。”
話落,他便將長命鎖隨手扔到了一旁。
夏時錦乜了蕭時宴一眼。
想是他那個心眼子,應猜到了這長命鎖的來處。
夏時錦不想觸他霉頭,惹蕭時宴不高興,再牽連斯年,便低調地將長命鎖收好。
能容她把孩子生下來,又對斯年如此上心,已是幸事,還要什么自行車。
夜里雖有奶娘輪番照顧斯年,可不知為何,夏時錦這幾日睡得很不踏實。
每到半夜,便噩夢頻生。
而夢中的場景,皆是她上輩子最想忘卻的場面。
夢里,她高二。
那日的雨,很大。
公交車壓起一片水花,在公交車站前倏然停下。
她背著書包,跳下公交車,撐著傘,朝所住的那個居民樓走去。
大雨嘩嘩,砸在傘面上,噼里啪啦地響得異常地聒噪,吵得她莫名地感到煩躁且不安。
以至于,衣兜里的手機震了許久,她才聽見。
夏時錦明知道是夢,可一切都在按著記憶去發生。
她不想去接那通電話,可夢里的她還是伸手按下了接聽鍵。
“小錦。”
那熟悉且又陌生久遠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
夏時錦想回聲“媽”,可她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唯有一雙腳不停地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電話里的母親一直在低聲啜泣,良久,便又聽到了那句訣別的話。
“對不起,媽媽走了,照顧好自己。”
“嘭”的一聲重響,同時從手機里和身前傳來。
夏時錦再一次目睹母親在她面前跳樓身亡的場景。
鮮血在母親的身下一點點漫開,可很快又被大雨沖洗淡去。
手中的傘落地,夏時錦怔在那里驚恐地看著母親的模樣。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喊不出去一句話,酸澀的痛楚在胸口彌漫,淚水如潮般涌出。
夢里的一切都那般真實,真實得好像她真的穿回了過去一般。
世界仿若靜止,夢境就像卡在了此時此刻。
她無法動彈,只能瞧著母親躺在冰冷而潮濕的地面,睜著一雙不甘且悲痛的眼望著她。
“阿錦。”
“醒醒。”
幾聲輕喚,震碎夢境,夏時錦痛哭而醒。
“又做噩夢了?”
蕭時宴抱著她,用手輕搓她的手臂,柔聲安撫:“本王在,別怕。”
結實溫暖的胸懷就像是最好的安神劑,夏時錦緊揪著蕭時宴的衣襟,將頭埋在他的懷里,直到情緒漸趨平穩,直到淚水流了個夠。
母親死在她的面前,是困了夏時錦多年的噩夢,也是她最想忘卻的場面。
明明許久未再夢到了,怎地突然又開始了。
蕭時宴問她做了什么夢,夏時錦便同他講自己的上一世。
她講父親的渣,講母親的癡,講她少時的孤獨和悲傷,講了好多好多。
蕭時宴既不說信,也沒說不信,他神色沒有半點的愕然和夸張,就好像在聽一件平平無奇的話本故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