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過中天,陸江年的馬蹄聲便打破了西郊別院的寧靜。
他翻身下馬時,衣袍上還沾著沿途揚起的塵土,一路頂著日頭奔襲回來,額角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廂房內,元婉如正指揮著丫鬟們收拾行裝。
夏日艷陽將室內映照得溫暖而明亮,元婉如飽飽補了一覺,剛用過膳不久。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襦裙,素凈的衣料襯得她肌膚如玉。
留雁和留枝在整理衣物,她則是整理她的藥箱。
忽聽得有人來報,說是陸江年回來了。
“怎么回來得這樣早?\"
元婉如微微偏首,杏眼閃過一絲詫異,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
留枝抿嘴一笑,邊疊著衣裳邊道:“大公子定是惦記著您在這兒呢。”
她朝窗外瞥了一眼,見陸江年正大步流星穿過庭院,忍不住又添了句,\"這急匆匆的架勢,活像晚一步您就會飛了似的。\"
\"可不是,\"留雁接過話頭,將妝奩小心收進檀木箱中,\"要論黏人,咱們大公子若認第二,京城里怕是沒人敢認第一。\"
元婉如佯裝嗔怒:“你們兩個丫頭越發沒規矩了,待會兒我就原話告訴你們大公子去。”
兩個丫鬟頓時慌了神。
留枝忙不迭奉上茶盞:“大少夫人千萬別,我們哪敢編排大公子。”
留雁也趕緊告饒:“就是就是,我們不過說笑兩句。”
這種話,在大少夫人面前說說就罷了,若是讓大公子聽到了,萬一發怒,她們可就慘了。
元婉如失笑看著她們:“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這么怕他啊。”
留枝和留雁對視一眼,大公子對大少夫人,自然是極盡疼愛的,對于旁人,那可完全不一樣。
沒過一會,陸江年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帶著一身風塵與陽光的氣息。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元婉如,仿佛這屋子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怎么趕得這樣急?\"
元婉如迎上前,忽然蹙起秀眉,“該不會這一路,都沒有用膳吧?”
陸江年搖搖頭,唇角揚起一抹笑:\"忘了。\"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元婉如眉頭一擰,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想到昨夜他根本就沒睡好,今日又如此奔波,心頭閃過不悅。
\"你呀!\"
元婉如纖纖玉指戳在陸江年堅實的胸膛上,她微微仰頭,秀眉蹙起:“我在這里又跑不掉,你急個什么勁兒?”
聲音里帶著嗔怪,卻又掩不住關切,\"沿途茶寮酒肆那么多,就不知道找處地方墊墊肚子?\"
她說著又戳了他一下,這次力道更重了些:“別仗著年輕就胡來。\"
陽光明媚,她眼底泛出盈盈波光,“邊關那些年定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如今回了京城還不懂得愛惜身子。”
\"等老了病痛纏身,我可不會伺候你。\"
陸江年站的筆直,像棵青松般任由她數落。
他垂眸望著妻子因為生氣而泛紅的臉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說來也怪,在宮中時心緒紛亂,策馬歸來時滿心只想快些見到她,竟真沒覺得腹中饑餓。
此刻被她這么一說,倒真覺得饑腸轆轆了。
\"還笑!\"元婉如瞥見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氣惱,杏眼圓睜,“覺得我說得不對?\"
隨著她的動作,她耳垂上那對小巧的珍珠墜子,不停晃動,瑩瑩生輝。
陸江年連忙收斂笑意,卻掩不住眼中的柔情:\"娘子教訓得是,是為夫疏忽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討好,“往后定當牢記,不會錯過用膳,絕不叫娘子操心。”
說著,他悄悄去勾她的手指,\"便是老了,也舍不得讓你辛苦。\"
元婉如甩開他的手,轉身時裙裾旋開一朵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