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妃解禁的第一日,宮門外的陽光格外刺眼。
她死死攥著手中的絹帕,上好的蘇繡絲絹在指間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禁足一月,她日日盼著重見天日,想著出來時要如何重振旗鼓,卻怎么也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雨淞的死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顫音,\"雨淞怎么會死?\"
高鵬跪伏在冰冷的地磚上,額頭緊貼著金磚的紋路,他喉結滾動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
該怎么告訴梁妃,雨凇死時,是何等不堪。
臉上布滿潰爛的膿瘡,華貴的衣裙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微臣......不清楚。\"
\"不清楚?\"
梁妃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盞被震翻,滾燙的茶水潑灑在案幾上,蒸騰起一片白霧。
她的眼睛赤紅,聲音陡然拔高:”她是我梁家的嫡女!是二皇子的表妹!你們竟讓她......”
話到此處,她突然哽住,胸口劇烈起伏著。
消息傳到宮里時,梁妃立即傳召二皇子,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
她只能找來高鵬。
高鵬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能說什么?
他的女兒只看了一眼棺木就昏死過去,至今未醒。
他的夫人花不現悄悄查驗過,雨淞確實保住了清白之身,可人都死了,清白還有什么用?
更可恨的是,如今滿京城都在傳,梁家大小姐死前不知被多少人糟蹋過。
那些污穢語像毒蛇一樣鉆進梁府每一個角落,連府里的下人們都在偷偷議論。
梁妃逼問真相,高鵬垂下眼簾,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苦笑。
真相?
他想起梁府靈堂上,梁尚炯像頭發狂的野獸般揪住二皇子的衣襟,聲嘶力竭地質問:“你為什么要丟下她一個人?我們梁家為你赴湯蹈火,你就是這么回報的?\"
而二皇子呢?
那個他們傾盡所有輔佐的皇子,只是一味辯解:“舅舅,我當時也是沒辦法,梁忠換了孫海寧,我們手上沒有籌碼了,那元婉如,實在太厲害了,我和表妹,總不能都折在里頭吧?”
那一刻,高鵬只覺得徹骨寒心。
若不是還有一絲清明,他也想上前,質問二皇子,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他無能嗎?
梁志死了,雨淞死了,下一個會是誰?
他的女兒?
還是他們高家滿門?
這些年,梁家汲汲而營,幫二皇子和梁妃,如今大事未成,他們就能像丟垃圾一樣,把梁家的人,一個一個舍棄了,高家又算得了什么?
梁妃突然渾身發抖,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她最疼愛的侄女,那個總是嬌笑著喚她\"姑母\"的雨淞,那個她親手教導宮廷禮儀的雨淞,那個她疼愛如親生女兒般,驕傲明艷的雨淞......就這么沒了?
就這么......死得如此不堪?
\"是誰……\"她一字一頓,聲音嘶啞得可怕,\"是誰害了她?\"
高鵬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將二皇子與梁雨淞合謀綁架孫海寧、誘捕元婉如的計策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