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立于丹陛之下,眼神驟然冰冷如刀,袖中雙拳緊握,目光死死鎖定那名御史。
慕容嫣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了下來。她緩緩抬起眼睫,目光落在那名御史身上,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蟲子。
那趙廉似乎被這平靜的目光看得更加恐懼,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悲壯的絕望,聲音嘶啞地喊道:
“陛下!如今北地初定,國庫空虛,百姓困苦!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當垂范天下,儉以養德!然陛下卻…卻終日身著如此奢靡無度之睡裙,朝堂之上,亦不避諱!此裙耗資之巨,足以賑濟數萬災民!陛下如此行徑,豈非寒天下百姓之心,損我大乾國祚!臣懇請陛下!即刻換下此睡裙,永不再穿!以示陛下悔過之心,安天下臣民之望!陛下若是不從…臣…臣今日便血濺金殿,以死明志!”
說完,他竟猛地起身,低頭就要向一旁的蟠龍金柱撞去!
“攔住他!”林臻厲聲喝道!
殿前侍衛早有準備,立刻上前阻攔!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呵。”
一聲極輕、卻冰冷刺骨的嗤笑,自龍椅之上傳來。
所有人的動作,包括那欲撞柱的御史和上前阻攔的侍衛,都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只見慕容嫣緩緩坐直了身子,寬大喇叭袖輕輕一擺,示意侍衛退下。
侍衛一愣,遲疑地看向林臻。林臻面色鐵青,卻在對上慕容嫣那雙平靜到令人恐懼的鳳眸時,咬牙微微頷首。
侍衛退開。
那趙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滿臉冷汗。
慕容嫣并沒有看他,而是微微俯身,伸出戴著絲絨指套的手,極其輕柔地拂過自己睡裙拖尾上那顆新鑲嵌的深藍寶石,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整個金殿靜得可怕,只剩下殿外北風的嗚咽聲。
“以死明志?”慕容嫣終于開口,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讓殿內溫度驟降,“就憑你…也配用血…來玷污朕的金殿?”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趙廉身上,那眼神冰冷、空洞,卻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你的血…太臟了。”
趙廉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慕容嫣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指向他,語氣帶著一絲好奇的殘忍:“你想死,可以。”
她微微側首,仿佛在思考一個有趣的問題:“是覺得…撞柱子死得比較好看?還是覺得…這樣能顯得你很忠烈?能嚇到朕?能讓朕…把這身衣裳脫了?”
她忽然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卻毫無溫度:“真好笑。”
她的目光掃過全場那些面色慘白、瑟瑟發抖的官員,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而暴戾:“你們是不是也這么覺得?嗯?覺得找個廢物出來撞死在這里,朕就會害怕?就會妥協?就會如你們所愿?!”
“臣等不敢!”百官撲通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
“不敢?”慕容嫣猛地站起身,五丈長的棉質拖尾隨之沉重地拖曳過玉階,發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她一步步走下龍椅,走向那癱軟在地的趙廉,華貴的拖尾在身后迤邐鋪開,寶石刮擦著金磚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