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此看來,還是十六為人好說話一些。”
大家都笑,李默余接話題說道:
“你還別說,十六久不在身邊,還真的有些掛念。”
劉馳馳忍不住又調侃道:
“算了,有他媳婦兒在,你那點念想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甜兒粉臉又一紅。
“你們以后少提那呆子。”
......
下山之時,天光已大亮。人流如織,街巷間熙熙攘攘,熱鬧依舊,諾大個繁華塵世又開始新的一天。置身其中,昨晚一戰恍若隔世,無人知曉他們的命運于昨晚曾發生過如此巨大的顛簸。
生命如常,流水淌過一般不留痕跡。
他叫了輛馬車,將疲憊的諸位請入其中,自己也倚靠在車門旁犯困個不行。
......
車子穿街走巷,不多時候就在殷府門口停下了。
劉馳馳揉了揉睡眼跳下車來,站在府門黑底金字“殷府”的匾額底下一陣恍惚,心底涌起一陣唏噓,感從中來。
殷老夫人一改往日清晨誦經奉香的習慣,早早就由府丁陪同等在了府門口。聞馬蹄聲響便迎了過來,見面之后寒暄幾句,說到激動處,殷老夫人竟抱著宋甜兒流下兩行老淚來。
引見之后,老夫人看這一身杏黃衣衫,肩頭蹲只鷹兒的女孩眉目秀美長相討喜,心里不勝喜歡,自然拉著又是噓寒問暖了一番。
本來老夫人執意要給泠竹安排單獨房間休息,但被甜兒拉過去耳語幾句后,便不再堅持,由得她隨劉馳馳去了。
劉馳馳的東側廂房,日頭由紗窗上方斜斜地照射進來,園子里的花粉味在空氣中隱隱浮動,輕紗幔帳,暖爐溫香。
一進房里,泠竹便反掩上了門。劉馳馳回頭,看她背靠在門上,美目婉轉間,已紅了眼眶。
他輕靠上去,輕輕吻在泠竹被淚水畫花的腮紅之上。她落入他懷里,可著勁地用粉拳直捶,把他心口處捶得生疼。
他淚眼含笑著任由著她捶,直到她捶得累了,他方才輕聲說道:
“放心,我再不會離開你了。”
聽他這話,那女孩倔強地朝著他哭,大聲地哭,放肆地哭,哭得他心碎成了幾片。
他一把摟緊她,不松手,一直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里去。
那女孩起初還推他,漸漸地沒了氣力,索性身體一軟任由著他去了......
“遇兒”咕咕一聲,知趣地飛到窗臺邊的楠木衣架上,轉頭看這對男女把干柴燒成了烈火。
這一刻,亂世苦長,惟有感情足以慰籍人心。
黃昏時分,他從酣睡里醒來。只見房間里,夕陽把金色的光線弄撒了一地,而在他身邊,甜睡里的泠竹青絲似水,秀發如月華一般淌滿了他的胸口。
他返身吻住她脂玉般的耳垂,動靜中,又一次把她緊緊抱住......
時光,靜綿柔長,初夏的日子在空氣里慢慢溶化,這一刻仿佛每個人都遺忘了時間。
晚飯時分,她把耍賴的他從床榻上拖起來。有人像知道他們不愿意出門一樣,安排了仆從送了兩碗黨參乳鴿湯過來。
劉馳馳微微一笑,把補湯推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喝吧,邊喝邊告訴我后來發生了什么。”
此時的泠竹不哭不鬧,乖巧靜好得就似他初見她時的模樣。
她聽話地坐下,乖巧地拿起瓷勺兒喝湯,眨巴著美目不時瞅一瞅他瘦了的臉龐。
他微笑著撫住她手背,心中柔軟似水。
泠竹穩穩心神,輕輕嘆息一聲說道:
“那一日,在洛陽龍門山巔的石洞中,你一瞬間平白地消失了影蹤。我起初愣在原地,發愣了許久,待到反應過來,我才放聲無助地哭了起來,一直哭到黃昏,夜色開始彌漫了山崗......”
說到這里,她看了眼劉馳馳,幽幽眼神中似乎還藏著那日留下的無盡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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