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曉得山神?”
他嘴角上揚,接著說:
“這幅畫上的女人,看來像是從上古崇林里走來的一樣。她在世人口中多被稱為山魈或是山鬼,這種題材常在楚辭國風或是水墨人物畫的筆端出現。可她真正的身份,卻是位在獄族族人眼里至高無上的山神。”
林筱嬌軀一震,眼里霍然閃現一抹異樣的神色:
“你說什么?!”
蘇楚瀾只顧接著說:
“獄族是山林之族,曾經介乎于人神之間,因私與巫族締盟,所以遭受神譴,只能世代困于山林之中,而這山神恰巧就是獄族的族領。我這么說沒錯吧?”
“我,我怎么知道?”林筱顯然有些吞吐語。
在對方一臉詫異中,他貼近了身子,陡然間捉住了林筱放在桌上的右手。
眼神逼視道:
“我還知道,你就是獄族中唯一的山神!”
林筱被她捉住手腕,一時掙脫不得,隨即便漲紅了臉。
“你這是干嘛?!”
“你不會否認吧?”
蘇楚瀾嘴角撇過一絲笑容,輕輕將她右手放回桌上。
林筱收手回去,自顧揉著手腕處瞟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還是《山海經》一類的看得太多啦?全是神啊怪啊,還有那獄族什么的,我根本聽都沒聽說過。”
她像被窺中了什么秘密似的,一張粉臉霎時紅潤了起來。
蘇楚瀾朝她手腕間墨色渲染一樣的“山”字紋身看了一眼:
“那你這紋身從哪來的?”
“笑話,我找人紋的。怎么?紋身也有犯法嗎?”這女人反應過來立刻辯解道。
蘇楚瀾一愣,沒想都這樣了這女人還會死活狡辯。他不想把場面弄僵,畢竟這女人對自己還算友善,人家不認,沒必要跟她直眉瞪眼地較真。畢竟講白了,這是人家的隱私,又沒犯多大的事。
腦子里轉動著,他旋即一笑舉手作起了投降狀:
“好吧,好吧,就當是我猜錯了吧。你如果不是,就千萬不要在意。你一在意認真起來,我就會越覺得你是真的了。你知道那可是山神哎,神靈一般的存在。”
他用了個狗屁不通的邏輯,來讓自己下臺,說著還作出一副咋舌狀,裝作相當敬畏的樣子。
林筱撲哧一聲笑出,氣氛又緩和了回來。
蘇楚瀾變感慨道:
“不過話說回來,還真的謝謝你的這幅畫,它讓我很有些感觸。”
“哦,是嗎,那我這畫還真是送對人咯。什么樣的感觸,說來聽聽?”林筱面容緩和回來,很是小女人的樣子問道。
“沒什么,就是有些舊日淵源而已。”他瞥了眼畫上的女人道。
“你是說,你這畫上的山神有些淵源嗎?”林筱臉上越發顯出好奇來。
“嗯。”
他點了點頭,隨即又訕笑打岔道:
“跟你說這些干嘛,你又不相信這個。”
“好奇嘛,說來聽聽。”
看得出林筱這女人很想聽他關于這個話題再講些什么。
蘇楚瀾擎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杯子,狡黠一笑:
“還是不說了,說了你還以為是我在胡扯。”
“好吧。”
林筱遂顯出一絲失望的神情來,隨即舉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掩飾地笑道:
“不說就算了,我們談點別的話題吧。”
“談什么?”他夾了口菜塞進嘴里。
“你回來后過得怎么樣?”
“什么回來?”他被她一句話問得嗆住,猛得咳嗽了幾聲。
“不會吧,反應這么強烈,我隨便問問而已,你上次見我不是說剛從外地回來嗎?”林筱看他這幅反應,險些笑噴。
“不是,菜里的芥末嗆的。”他連忙解釋,心頭想這是什么鬼話題,搞得要一驚一乍的,反倒像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可轉念一想,不對,這女人好像話里有話,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難道自己穿越時空蟲洞回來的事被她覺察了?不太可能啊,此事只有歐曼云他們幾個侍迦身份者知道,除此而外,這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畢竟這世上還沒人知道他們的侍迦身份。知道的人,統統被他們送回時空隧道里去了。
對面的女人淺笑盈盈,似是一切正常地等著他說話。
蘇楚瀾喝了口酒壓壓嗓子,開啟了他所擅長的自嘲模式:
“我能有什么過得好與不好的,每天這樣,沒錢、沒房、沒工作的。比不上你,整天住在豪宅里還喊著悶得慌,真是心塞。”
女人被他的話逗笑得花枝亂顫,全然拋了剛才還有的一點矜持。
他故意裝得愈發來勁:
“我說得有錯嗎?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大學剛畢業就過上這種日子,許多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
聽他這話,林筱突然面容沉靜下來,說時傷悲。
“不是你想的那樣,曾經我也希望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苦過,即便那樣,我也覺得比現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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