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靈站在發送端木盒前,清冷的臉上依舊無波無瀾,但緊抿的嘴唇和微微繃緊的指尖,暴露了她內心的凝重。幾名研究員屏息凝神,分別守在發送端、線路中繼點和五里外的接收端。
“線路檢測完畢,通暢。”發送端研究員報告。
“中繼站準備就緒。”對講機(簡易傳聲筒)傳來回應。
“接收端就緒。”五里外的聲音透過傳聲筒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電流雜音。
楚惜靈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發送端的按鍵上。她沒有立刻按下,而是閉目凝神片刻,仿佛在積蓄力量。
棚內一片死寂,只有儀器內部微弱的電流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開始。”楚惜靈聲音清冷。
她的指尖動了。以一種極其精準、快速而穩定的節奏,在按鍵上敲擊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清脆的按鍵聲在寂靜的棚內格外清晰。
隨著她的動作,發送端電磁鐵吸合釋放,產生微弱的脈沖電流,沿著包裹著黑色硫化橡膠的銅線,飛速奔向五里之外。
“發送編碼:天行健。”發送端研究員低聲念出楚惜靈發送的信息。
五里外,山坳哨所。接收端的金屬指針在電磁鐵的驅動下,開始左右擺動。
噠,噠噠,噠,噠噠噠。
指針的擺動聲與發送端的按鍵聲幾乎同步。
守在接收端的研究員眼睛瞪得溜圓,緊盯著指針的每一次擺動,手中的炭筆在紙上飛速記錄著對應的符號。
“接收編碼:天行健。”研究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透過傳聲筒傳回主棚。
棚內瞬間爆發出壓抑的歡呼。
成功了。
五里距離,信息瞬息即達。
雖然只是簡單的三個字,雖然還有電流雜音的干擾,但這意味著,依靠無形的電波,信息傳遞的速度超越了最快的駿馬。
空間的距離,在電流面前,被無限壓縮。
這無聲的電波,將徹底改變信息傳遞的方式,乃至國家治理的脈絡。
楚惜靈緩緩收回手指,清冷的眼眸中,終于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微光。
她看著接收端研究員記錄下的那三個字,如同看著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啟。
數日后,帝京皇宮,紫宸殿。
炭火盆驅散著深冬的寒意,卻驅不散殿內凝重而壓抑的氣氛。
林臻玄色蟠龍常服,端坐主位,目光沉靜如淵。
殿下,文武百官肅立,氣氛肅穆。
戶部尚書手持奏報,聲音帶著憂慮:“殿下,北地雪災奏報,八百里加急。雁門關外,三州十七縣,遭百年不遇暴雪。道路斷絕,屋舍坍塌,牲畜凍斃無數。災民恐逾十萬,急需賑災糧草,御寒衣物,及疏通道路。”
兵部尚書上前一步:“殿下,柔然左賢王部趁雪災集結于‘野狼原’,動向不明,恐趁火打劫。”
工部尚書面露難色:“殿下,賑災糧草已從江南調撥,然漕運封凍,陸路大雪封山,道路難行,恐緩不濟急。”
殿內一片沉寂。北地雪災,外虜窺伺,道路斷絕,賑濟艱難。這如同一個死結,纏繞在每個人心頭。
“道路如何疏通?”林臻聲音低沉。
“回殿下,”工部尚書道,“已征調民夫三萬,然雪深數尺,天寒地凍,進展極其緩慢。”
“雁門關至受災州縣,路程幾何?”林臻問。
“最近者黑石縣,三百里。最遠者云州,五百里。”兵部尚書道。
“三百里,五百里。”林臻目光掃過眾臣,“若以快馬傳遞軍情,需幾日?”
“回殿下,”兵部侍郎道,“雪深路險,快馬日行不過百里,且人馬易折損。傳遞軍情至少三日,賑災信息往來更慢。”
“三日。”林臻聲音平靜無波,“若瞬息可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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