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一聽,鄭重掏出一張紙,上邊列著幾個名字。
“我想了幾個,但是都不是很滿意,所以小圓子的大名,還得你來最后下定論。”
“我嗎?”姜杏有些沒底氣,“我讀書少,勉強認得一些藥名而已。起名這樣重要的事兒,我怕擔不起。”
賀咫:“你經歷了十月懷胎,生產時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無論怎么說,你對小圓子的意義都比我重要。只有你才有資格決定他叫什么。”
名字代表了父母家人的期盼,姜杏突然覺得重擔壓肩。
她拿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一一念來,任那些字在舌尖一遍又一遍慢慢品咂。
“青云、川百、辭青、蘇南、京墨、南星、君阡……”
她突然指著最后一個名字,眼前一亮,說:“我喜歡這個。”
賀咫湊近一看,喃喃念出聲:“菘藍,賀菘藍?”
姜杏用力點頭:“以前在山里經常能看到菘藍,它就像一個高貴的隱士,貴氣優雅,卻又堅韌不拔。我希望小圓子也能像菘藍一樣,既能治病救人,又能傲然獨立。”
賀咫附和:“比起青云之志,山川百納這類的名字,菘藍屬實低調了些。卻也如你所,更似一股清流。”
他重重點頭,“就叫菘藍,賀菘藍。”
此時小家伙賀菘藍剛剛吃飽喝足,正愜意地合上眼睡覺。尚不知道他的大名已經一錘定音。
賀菘藍,小圓子,這兩個名字即將伴隨他一生。
小夫妻剛剛搬到新家不久,府上沒有長輩,關于坐月子的規矩,便由賀咫來定。
他命廚房擬定一個月的菜譜,每日的菜色主食和湯點,都要嚴格把關。
比如,坐月子要忌生冷,他便讓廚房把水果蒸熟了再送上來。
又比如,姜杏不喜肥膩,他便讓廚房在烹飪方法上下工夫,少油炸,多清燉。
一日六餐,餐餐不同。
廚師表示很有壓力。
賀咫索性請來一個御廚指點,只為姜杏一整個月能夠飲食無憂。
除了吃飯,賀咫還有一點堅持,讓外人很是誤會。
他堅持跟姜杏宿在一個屋內。
穩婆一臉尷尬,委婉勸阻:“賀大人,產婦體虛,不宜勞累,您改宿書房吧。”
賀咫:“我知道娘子勞累,我只是想照顧她而已。”
他命紅玉在窗邊榻上鋪好被褥,態度堅決。
穩婆又勸:“剛生產完的女人,身上不干凈,碰了會倒霉的。”
所謂的碰,大抵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賀咫臉一下漲紅,道:“此話未免小瞧人,我賀咫是那等禽獸不如的人嘛?我只是想親自照顧我娘子罷了,你們不要自己心臟,便看別人都臟。”
穩婆被他罵一頓,灰溜溜地走了。
屋里沒了旁人,姜杏勸道:“你就聽她的話,去書房住一陣子吧。否則回頭傳出去,讓人笑話你。”
賀咫梗了梗脖子,道:“她們膚淺,眼里只有那種齷齪事,卻不懂真情意。”
“你有真情意嘛?”姜杏笑著逗他。
賀咫:“別人不知道,反正我對你絕對是真情意。”
他掏出一本發黃的書卷,只見封頁上寫著《婦人大全良方》。
“書上寫著:產婦不得夜間獨處,緣去血心虛,恐有驚悸,切宜謹之。我堅持守著你,是怕你夜里害怕。”
姜杏突然有些感動,卻嘴硬道:“我不怕的。”
“我怕!”賀咫毫不猶豫,斬釘截鐵,“我怕你萬一有什么意外;我怕你晚上需要照顧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我怕……”
總之,賀大人如今膽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連黑夜都開始害怕了。
唯有守著他娘子,才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