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昶意氣風發,勢不可當,戶部小吏們對他奉若神明。
這日名叫鄺俊的一位小官宴請同僚,特意邀許昶出席。
許昶欣然前往,不料在太白樓門前,竟看到賀咫扶著姜杏下了馬車。
數月不見,她變了太多。
原本消瘦的瓜子臉,如今面若滿月,燦若桃花,身形也豐腴了很多,尤其大肚子,分外明顯。
賀咫護得緊,亦步亦趨跟著她,寸步不離。
趙梅英的馬車隨后也停了下來,她下了馬車,雖然換下緇衣,卻也一身素色,不像年輕的姑娘,像是守寡的婦人。
三人說笑著往里走,抬眼看到許昶那一刻,三人頓時怔住,停下腳步。
賀咫上前一步,沖許昶抱拳,“許大人也來吃席?”
許昶點頭。
“那不耽誤許大人了,我們改日再會。”
賀咫上前一步,側身把許昶擋在自己身后,招呼著姜杏跟趙梅英往里走。
趙梅英身手利索,牽著姜杏的手,迅速進了太白樓的大門。
賀咫收尾,正要跟上,卻聽許昶在身后道:“說起來也是舊相識了,今日我做東,宴請三位如何?”
趙梅英:“我們吃不起嗎?用得著你請?”
姜杏:“許大人的宴席,吃了怕是不消化。”
賀咫一聳肩,皮笑肉不笑,道:“女人家說話爽利,不愿意彎彎繞,還請許大人見諒。”
想到趙楹對許昶的器重,賀咫強顏歡笑道:“改日得了空,我請許大人喝酒。”
虛頭巴腦的敷衍罷了。
顧全彼此的顏面,誰都不會當真。
誰知許昶的執拗再次犯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他越過賀咫搶先走過去,沖趙梅英道:“他日我幫長公主解了圍,你還不曾謝我呢。”
趙梅英氣結,“如果不是你,我順風順水,不知多幸運,何來解圍一說。”
許昶:“這么說來,你我也算孽緣了。”
趙梅英:“既然知道是孽緣,還不快快閃開,沒得影響了我的胃口。”
許昶:“那更要跟長公主喝一杯了。許某讓長公主失望,實在愧疚,唯有親自敬你一杯,得了你的親口原諒,方才能夠解開心結。”
姜杏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開口道:“許昶,都如今這幅局面了,你還要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又能怎樣?”他凄然一笑,“如今我只余下讓人艷羨的官職地位,其他一無所有。還能更慘嗎?”
趙梅英上前擋在姜杏面前,“你慘不慘,怪不了別人。”
“說的是呢,”許昶意外低頭,慘兮兮道:“我如今孤獨得很,想要找人說說話而已。既然我跟賀大人冰釋前嫌,你們還有什么怕的呢。不過是喝杯水酒罷了,至于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我嗎?”
如果他強硬霸道非要加入,他們都是反對的。
如果他示弱訴苦,意外惹得趙梅英軟下心腸。
“今日我設宴,給他們夫妻接風洗塵,你若是想來,那便來吧。我這人好交朋友,不代表可以容忍一些陰暗,希望你如剛才所,只是喝杯水酒,說說話而已,千萬別想再整什么幺蛾子。”
許昶點頭應下。
趙梅英率先走在前邊,許昶緊跟其后。
姜杏回首望一眼賀咫,一時不知該作何決定。
趙梅英點了頭,請客的主人發了話,他們作為客人如何阻止。
賀咫上前扶著姜杏,小聲叮囑:“不過是吃一頓飯罷了,我們速戰速決,吃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