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輕功不弱,在桃樹間靈活穿梭,隔著薄薄的霧氣,6繹能分辨出此人是一名男子。(起筆屋)『雅*文**情*首*發』為了避免中調虎離山之計,他不敢離開今夏太遠,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霧氣之中,他折下一截桃枝,運勁激射而出……
身后勁風來襲,那人閃身躲避,桃枝擦著他的耳畔掠過。
幾個騰挪之后,他消失在6繹眼界之中。
6繹沒有再追下去,返身回到今夏所在的桃樹下,探了探脈搏,見她身上并無其他傷口,看來僅僅只是中了毒瘴而已。
他試著喚了她幾聲,又推了她幾下,她眼皮都未睜一下。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她口中喃喃自語。
待6繹細辨出她說的是什么,不由心中暗自好笑,看著還是個小丫頭,還是六扇門捕快,竟然也會去偷看禁書。
她一直在昏迷之中,6繹也拿她無法,只得俯身將她抱起來。
“太上老君八卦爐,文武火煅煉……待煉出丹來,我身為灰燼矣……”她嘀嘀咕咕著,眼皮費勁地撐了撐,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轉瞬又昏過去,手緊緊地揪住他肩部衣衫。
“以為自己在八卦爐里?”
6繹所含的紫炎同樣發揮著效驗,五臟六腑同樣感受著火般燒灼,他不由地笑了笑。
堪堪行出桃花林外,今夏尚未醒來,他便看見疾馳而來的謝霄,眉間微蹙:根據楊岳所說,是謝霄約他至桃花林……
他盡可能輕得掰開她的手指,將她放到近處一塊大石旁,然后自己翻身躍上旁邊的樹,藏身于茂密的枝葉之間。
從他這個方位,可以清楚地看見今夏,若是謝霄欲對她不利,他也可及時出手。
謝霄很快就上了山,看見今夏在林外大石旁,面上似松了口氣,急急趕到她身旁。
“今夏!今夏!丫頭!……這丫頭!今夏!……快醒醒!”
6繹皺著眉頭,看著謝霄左右開弓在今夏臉頰上一陣拍打,暗嘆了口氣。謝霄的緊張模樣不似偽裝,眼看著今夏的臉都快被他打腫了,看來此事是有人假借謝霄的名號而行。
遠處又有馬蹄聲響,他極目望去,辨認出馬背上的人正是楊岳,再低頭看去,今夏已能微微睜開眼睛。
“是你?”
她認出了面前的謝霄,同時用手揪在謝霄的衣袖。6繹看著,忽想到剛才抱她時,她也是這樣,雖在昏迷之中,手指卻本能地緊緊揪住他。
見她醒來,謝霄這才松了口氣,又去握她的手,似在探脈搏。
6繹皺皺眉頭:這會兒才想起來應該探脈搏,這個少幫主做事還真是少根筋。
“還好,你中的瘴氣較輕。我說你也是,傻呀還是呆呀,這桃花林年年都有人死在里頭,你也敢闖……”謝霄徑直拿了她的手往肩上一搭,穩穩將她背了起來,往山下行去。
山下,還有楊岳接應,今夏已無危險。
直至他們走遠,6繹才從樹上躍下,趁著紫炎的藥效未過,他又進了一趟桃花林,但之前那人顯然已經離開,林中再未見到其他人影。
究竟是什么人?他也沒有頭緒,直至他過后回到官驛,見到高慶等人時,他才發覺了有點不對勁。
高慶一身錦衣衛青綠外袍加長身式罩甲,正在后院與手下另一名錦衣衛切磋功夫。兩人使得都是繡春刀,刀光閃閃,打得十分專注。待旁人發覺6繹施禮時,高慶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連忙停手轉向6繹欲施禮,不料對手卻來不及剎住刀勢,刀鋒堪堪自高慶耳畔劈過。
立時,他的耳廓上鮮血流出。
那錦衣衛十分惶恐,單膝跪下道:“卑職該死,大人恕罪!”
“小傷而已,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妨事,下去吧。”高慶不在意地摸了下,轉向6繹歉然道,“卑職魯鈍,讓大人看笑話了。”
6繹不做痕跡地瞥了眼他的耳朵,嘆道:“便是尋常切磋,也該小心點才是。”
“大人說得是,是卑職大意了。”高慶連忙應了。
“去上點藥,晚些時候到我房中來,我還有事要吩咐。”6繹道。
“明白了,卑職告退。”
高慶退下,6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若有所思地看向比試場。
方才比試的青石板上,經過一夜雨水的沖洗,連表面細微處的凹凸都很干凈,即便高慶等人在上面比試過,也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6繹的目光漸冷……
方才他留意過,高慶的皂皮靴面上剛剛才刷過,刷得十分干凈,而從青石板上來看,他不僅刷了鞋面,連鞋底都刷過了。
顯然,出于某種原因,他非常細致地整理過自己。
桃花林薄霧之中,那截激射而出的桃枝,正是擦過那人的耳畔,而偏偏如此巧合,高慶就在他眼前,耳朵被不甚弄傷,位置同樣是左耳。
他想遮掩什么,對于6繹來說,已經很明顯。
高慶知道今日楊程萬在醫館治療腿傷,所以賣魚的小哥知道在何處可以找到楊岳。這幾日,與今夏楊岳的同進同出,加上兩人行間心無城府未有掩飾,高慶能夠很清楚地推斷出楊程萬在療傷,楊岳走不開,今夏會替他去。
可他究竟為何要將今夏騙至桃花林中?
若是想殺她,原因又是什么?
6繹一時不能得出答案。
當擦過藥的高慶復回到他面前時,6繹收斂起目中的懷疑,仍舊如尋常一般,毫不隱瞞地將桃花林之事說了一遍,并且要求他們盡力將那位賣魚小哥尋出來。
“大人是覺得此事與本案有關?”高慶問道。
6繹點了點頭:“袁捕快初來乍來,在本地不會有什么仇家,若有人想加害于她,應該是因為本案的緣故。你以為呢?”
“卑職以為大人說得是,只是袁捕快還與烏安幫少幫主從往過密,那人又是冒謝霄的名號,說不定此事與烏安幫也有牽扯。”
6繹看著他,接著道:“有此可能,到醫館處傳話的賣魚小哥,街上人多,應該有人見到過他,你們就從此處著手。至于桃花林的那人,我并未看清面目,身量上……倒是與你差不多,輕功不錯,你也留意一下。”
“卑職明白。”
“還有,若是沖著本案而來,你們自己也都小心著點,別跟六扇門那些人似的,傻乎乎地被人騙。”6繹淡淡道,“錦衣衛可丟不起這個臉面。”
“卑職明白。”
“去吧……等等,聽說揚州雪酒頗為出名,你讓灶間的人送一壺過來,”6繹自袖中取了銀兩遞過去,“我昨夜沒睡好,喝點酒安安神,想早點歇下,夜里你們就不必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