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不接銀子,笑著推辭道:“一壇子雪酒而已,大人您也太和我們見外了,哪里還使得著您的銀子。不過,恕卑職多句嘴,若要安神,還是果酒的效驗更好。我自家存了一壇子,沒啟封的,您若不嫌棄,我就拿來給您嘗嘗。”
6繹也不與他多客套,笑道:“如此,甚好,偏勞你了。”
“大人哪里話,早就想孝敬您,只愁平日里沒機會。”
高慶笑著退了出去,不多時果然取了兩壇子酒來,一壇子果酒,還有一壇子雪酒。
“這酒只怕沒法和京城里頭的好酒比,您就當個玩意兒,不愛喝就扔了它。我另備了雪酒,算是揚州這兒的風味。”他道。
另外,灶間的人也將酒食都送了來,比平日精致了許多,一看便知是高慶特地吩咐過的,弄不好還是他特地讓外頭酒樓做好送的菜。
6繹看著,微笑道:“勞煩你了。”
“揚州這地界,小曲兒也頗有風味,大人若想聽,卑職可以尋個人來給您唱曲解悶。”他意有所指道。
“唱曲就算了,我不好這口兒。”6繹淡淡一笑。
“那大人您慢用,卑職告退。”
高慶退了出去,頗周到地自外把門攏上。
6繹獨自一人,慢悠悠地落座,舉箸挾菜,隨意吃了幾口。酒壇子在旁邊,他并沒有啟封,因為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喝酒。
外間天色陰沉,可以預想到夜間將會有場大雨,而他將在房中熟睡。
若高慶還想對今夏下手的話,今夜將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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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訝異地“啊”了一聲。
“那夜你闖進我房中,是因為你以為高慶會對我下手。”她瞪圓了眼睛。
6繹淡淡“嗯”了一聲:“錦衣衛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事實上,雷聲初起時,我就已經在等他。”
今夏回想那夜,除了自己的噩夢之后,并無其他異常:“他來了么?”
“沒有。”
“所以,”今夏犯疑地皺起眉頭,“他那晚也喝多了?或者他改主意,不想殺我?”
“不,當時是我判斷錯誤,他根本不想殺你,否則他就不會喂你吃紫炎。”6繹道。
聞,今夏愈發一頭霧水:“你是說,在桃花林里喂我吃紫炎的人,是他?那騙我去桃花林的人又是誰?”
6繹慢吞吞道:“也是他。”
今夏楞了好半晌,才道:“哥哥,你逗我呢?”
“不是我逗你,是有人在逗你玩。”6繹頓了片刻,“你在七分閣的窗下,在桃花林里看見愛別離,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特地讓你看見它。”
“為什么?”今夏一肚子疑惑。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逗你玩。”6繹平淡道。
今夏惱怒道:“誰?高慶?弄個刑具,再弄幾具尸首,就是為了逗我玩?……他腦子有病吧!還是幕后有人主使他?”
“有一個人,自視極高,他認為天底人都在他股掌之間,他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對他而,能殺人并算不得什么,只有玩弄才有意思,就像貓抓到耗子,并不急著吃掉,而是盡情嬉戲。”6繹語氣透著不加掩飾地厭惡之情,“還記得那艘船么?這個人就在船上。”
今夏怔了下:“就是你所說的,那位想把你踩在腳下的人。”
6繹點了點頭。
“他的目標既然是你,為何還要來惹我?”
“你是說,他應該來逗我玩?”6繹斜睇她。
今夏語塞,只得趕緊表述忠心:“當然不是,能替大人分憂,是卑職的榮幸。”
聽了她的話,6繹的神情倒看不出有幾分歡喜,只道:“說老實話,我也不太明白他為何想逗你玩,也許高慶在他面前說了些什么,讓他覺得逗你會是件有趣的事情。”
“所以,我是那只耗子?”今夏皺皺鼻子。
6繹看著她,似想到了什么,面上似笑非笑,也不說話。
“高慶是他的手下,弄不好就是來盯著你的,現下他受了重傷……”今夏狐疑地看向他,“豈不是正中你下懷?”
“你以為他受重傷是湊巧?”6繹冷哼一聲。
這下子,今夏盯著他足足楞了好半晌,才道:“他受傷,莫非是你安排的?”
6繹冷冷道:“近身盯我的行蹤,本就合規矩,我沒殺高慶,已經是留了情面給他。”
“他……”今夏腦子有點亂,“這么說,劫沙修竹一事,你是知情的?你知曉多少?”
“整件事情都是我安排的,你說我知道多少。”
6繹淡淡然。
今夏頓時如遭雷擊。
“你、你、你……”她結巴了半晌也沒說下去。
6繹解釋道:“上官堂主幫了我一些忙,我放了沙修竹,就算是報酬吧。”
“怎得不早說呢?!”今夏總算順過氣來,又是懊惱又是沮喪,“我豈不是白白挨了一刀!”
“我怎知你竟然會對那位少幫主如此情深意重,居然肯為他挨一刀。”6繹道。
“怎么是為了他!我明明是……我是怕被你責罰,早知如此,我、我……”被人蒙在鼓里耍著玩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今夏悶悶不樂,忽得想到自己其實也只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將怎么下,持子的人又怎么會告訴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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