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盯著攝像頭,指尖無意識蹭了蹭桌面,聲音壓得很低:“心意我領。”
他頓了頓,眼神往旁邊文件堆掃了眼,又落回屏幕:“你是穿鞋的,口碑、資源、工作室都在正軌上。沒必要為我蹚這渾水。”
汪菲在那頭挑眉:“什么叫蹚渾水?你跟星輝的版權糾紛,我幫著說兩句算哪門子渾水?”
“星輝好歹掛了正規牌照,公司也不算小。”周軒靠向椅背,語氣沒波瀾,“巨頭們再不爽,也不會為這點事掀桌子——他們要的是體面,不是跟個小公司死磕。”
“那我呢?”汪菲追問,“我工作室剛起來,就不能幫朋友了?”
“你不一樣。”周軒搖頭,“你一進來,媒體立馬會炒‘結盟’信號。到時候圈內站隊,風向一轉,麻煩的是兩個人。”他停了停,補充道,“仗義歸仗義,不能拿朋友當盾牌。”
“哈?”汪菲冷笑一聲,屏幕里能看見她攥了下手機,眼睛卻亮得嚇人,“你倒是清高了?白天在版權局跟人據理力爭,裝得像個護著原創的君子,背地里又覺得自己看透了圈子規則?裝得還挺像。”
周軒聲音平穩,沒火氣,也沒躲她的目光:“圈子就這樣,資本說了算,規則都是他們定的,我沒那個本事去改。”
“沒本事改,就看著自己受委屈?”汪菲語氣沖了點。
“我只知道自己該走哪條路。”周軒沒接她的話茬,堅持自己的想法。
“喲,懂王?”汪菲咧嘴,語氣里帶了嘲諷,“懂個錘子!你以為自己守著那點‘原則’,就能讓星輝退一步?”
“你這么一說,咱倆倒是真要吵起來了。”周軒扯了扯嘴角,眼神軟了點,“我不是不讓你幫,是不想你跟著遭殃。”
汪菲哼了聲:“少跟我來這套。我汪菲做事,還不用別人替我算風險。”
周軒沒反駁,心里卻想著——這人總愛端著一副“老娘最清醒”的臉,見誰都想教育兩句。嘴上說著“音樂救不了世界”,轉頭為一段和聲能改通宵;喝個咖啡都要掐秒倒奶精,講究到極致,結果張口就是“未來已來”,閉口“格局打開”,活脫脫一個反向理想主義者,裝得一手好深沉。可偏偏,你還駁不倒她。
他換了個話題,語氣緩下來:“翻一翻人類聽歌的歷史,你就會發現一件事。”
汪菲挑眉:“又要講大道理?”
“音樂從沒離普通人這么近過。”周軒沒管她的調侃,繼續說,“以前是貴族廳堂里的弦樂四重奏,老百姓連聽的資格都沒有;后來是歌劇院包廂里的詠嘆調,普通人家只能站在門外蹭個響;再后來是家家戶戶留聲機上轉著的黑膠唱片,一張要花半個月工資,不是誰都買得起。”
汪菲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所以呢?現在不就是手機聽歌方便了點,這有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