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上午被安平侯甩了那一下,跌倒在地上,閃到了腰。
加上當時氣急攻心,又乍然見到兒子李慕被無罪釋放,一驚一喜之下,身子便撐不住了。
宋依將她送到正院后,嘔了一口血,便暈了過去。
宋依嚇得連忙派人去請大夫。
大夫診斷之后,“侯夫人都是些陳年舊疾,已經病入肺腑,需要很長的時間慢慢調養。
切記不要受過多的情緒刺激,尤其是大悲大喜。”
大夫開了藥后離開了。
宋依親自煎了藥,等賀氏醒來,喂她服下。
這時,李慕也帶著李南柯從祠堂回來了。
看著李南柯手臂上包扎的白布,宋依心疼得直掉淚。
賀氏輕輕摸著李南柯的小手,連兒子兒媳在場都顧不得,低聲罵了安平侯幾句。
然后問李慕,“你如今既然被無罪釋放,今后有何打算?”
李慕聳聳肩,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燦爛的笑。
“母親知道我總不耐煩的就是去衙門點卯做事,如今兒子無官一身輕。
正好可以把自己想去看的風景都看一遍,秋日賞漫山紅葉,冬日賞大雪紛飛。
一壺酒,一支筆,三五知己好友,人生豈不快哉!”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說起這些來,李慕的眼睛里滿是亮光。
但話音落,屋里的氛圍卻陷入一片凝滯。
李慕愣了下,下意識看向妻子和女兒。
平日里他一說起自己的喜好,妻子宋依是最支持他的。
還會笑盈盈地點頭,“到時候我陪夫君一起賞景,夫君可要把我畫進畫中。”
他自然是一口應下!
女兒李南柯則會爬到他身上,嘰嘰喳喳地喊:“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要跟爹爹娘親一起去。”
可現在,他第一次沒有在妻子的眼中看到支持和欣賞,也沒有在女兒的眼中看到渴望。
李慕皺眉。
“依依覺得有什么不妥?”
宋依抿著嘴唇,陷入深深的天人交戰中。
夫妻多年,她深知夫君性子不受拘束,最喜愛書畫,最想過的就是賞景作畫,自由自在的生活。
良人知己相伴在側,還不用煩心柴米油鹽,她以前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快樂。
可從抄家危機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的想法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她現在覺得人活得清醒更重要。
可是私心里她又不愿意改變夫君的性子,她知道那樣他會非常不快樂!
一番糾結之后,她扯了扯嘴角,溫柔地道:“夫君開心就好!”
李慕覺得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又一時說不上來。
李南柯靠在賀氏旁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
爹爹從小作為侯府世子,幾乎沒有吃過什么苦。
唯一吃的苦大概就是祖父的偏心吧!
這也養成了爹爹灑脫,不喜束縛,癡迷書畫的性子,以前那個戶部郎中的差事,都是祖母想方設法逼著他答應的。
如今官職被擼了,爹爹巴不得再不入朝做官。
她已經預料到父親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所以并不生氣,唯一擔心的是祖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