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兒都是飽讀學問的人,大的能上八十了,年輕的也二十好幾,捆在一起比不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一根頭發絲!
幾人都齊齊沉默下來,大堂內的嘈雜、喧鬧、議論聲音,透過打開的窗戶不絕于耳。
好一會兒后,傅友文才幽幽嘆道:“你們聽這一片盛景,好呀,真好呀!”
“這才哪兒到哪兒?讀報那老頭兒都還沒登臺,真正的盛景在后頭呢!”詹徽應聲道。
夏原吉提議道:“二位大人若想看得真切,不若出去外面的走廊上看看?貨真價實的祥瑞,也不知會是怎樣的景色呢!”
他這么一說。
詹徽、傅友文的確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他們這幾個人,二品的、三品的,朝堂上的頂尖權勢也就到這兒了,之前礙于身份,都是在房間里吃瓜的,今天,他們還真的想要離得近一些、更近一些――親眼看看百姓的熱烈,看看這已經在潛移默化之間漸漸凝聚穩固的大明。
“好!咱們就出去看看去!”傅友文捋著胡子,目光一亮,立刻應聲道。
詹徽也笑了笑,伸手虛引:“傅大人請。”
說話之間,幾人一道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倚靠著欄桿,居高臨下地往下看下去。
只見下面的大堂之內人頭攢動,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供容納的空間了,眾人交頭接耳,滿臉都是期待。
卻在這時候。
四人耳邊傳來一個渾厚且跋扈的聲音:
“喲!傅大人、詹大人,你們今日……也跑來外面看熱鬧了?本侯怎么聽說……昨日咱從御花園離開之后,你們這群老匹夫……又想在陛下面前上眼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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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他們并不陌生,都不用轉頭去看,就聽得出來是誰――淮西莽夫之中一向最坐不住的,鶴慶侯張翼。
前番時候,最蠢蠢欲動的就是他了。
詹徽等四人順著聲音轉過頭去,果然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還有與他一起的舳艫侯朱壽、懷遠侯曹興。
雖然他們前一陣子在穎國公傅友德事件之中,被道衍和尚的暗樁給坑了一波,氣了個不輕,還在藍玉等其他淮西公侯面前拉了坨大的,丟了面子。
不過,「傅友德的調離」這件事情本身,足以讓他們在另一方面支棱起來――說到底,淮西勛貴利益一致,對于他們來說,朱允滋舅且槐擼攀仆耆謁牽
而張翼、朱壽、曹興三人的身后一道而來的,自然還有淮西武勛那烏央烏央一大群人……從昨天看到紅薯這玩意兒,并清楚紅薯能給他們帶來什么之后,一群人就嗨了起來。
他們眼里看到的,一是糧食、以及以后打仗軍糧上的富足,二就是戰功。
今天正是把這祥瑞公諸于世的日子。
一群人當然要結伴過來湊個熱鬧,便也就如此冤家路窄地和詹徽、傅友文他們四個人碰上了。
張翼這邊一上來就開始陰陽怪氣地揶揄,早和他混成一團的舳艫侯朱壽、懷遠侯曹興二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朱壽接著張翼的話道:“呵!老張,你這話說得可就太客氣了,陛下哪兒是不搭理他們啊?”
“陛下都直接把他們給呲兒了一頓!哈哈哈哈!”
曹興也附和著道:聽說昨天咱前腳剛走,后腳他們這一群人便都是灰頭土臉地出的御花園!嘖嘖!一天天的就知道到處嚼舌根,你們看陛下聽你們的么?哈哈哈哈哈!”
三個人一唱一和地。
好似昨天是真的在御花園親眼見到了這一幕幕。
亦或者說……
昨天御花園里發生的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事無巨細、準確無誤地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至于這背后推動的始作俑者……當然就是朱允琢恕
順水推舟的事情。
讓諸位叔伯公看到他的「誠意」,何樂而不為呢?
也是因此,昨天本來樂呵呵的淮西勛貴也有些被敗了興致,氣得不行,導致張翼三人今天看見詹徽他們就忍不住開噴了。
張翼、朱壽和曹興三人埋汰完張翼。
藍玉等其他淮西勛貴也故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這叫什么?這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就是!陛下與咱們之間的情誼,豈是他們這群老匹夫可以離間的!?想什么呢!”
“咱看呀!這群老匹夫就是欠兒登的!有事沒事兒總想去陛下面前討幾頓罵挨,這心里才舒坦了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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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們又一次看到了朱允錐運恰負廖薇a艫男湃巍埂
如今耀武揚威地說起話來,比之前還要囂張了幾分。
連「與陛下之間的情誼」……這樣僭越的話,都毫無遮攔地擺在明面上說道起來。
在諸多淮西武勛的嘲諷、揶揄、嬉笑聲中,詹徽、傅友文、袁泰、夏原吉四人都齊齊變了臉色。
尤其是袁泰這等最注重規矩與體統之人。
更是聽不得如此僭越之語。
當下氣得嘴唇顫動,伸出手指指著諸多淮西武勛,怒罵道:“放肆!!!你們簡直是放肆!豈可說出如此輕浮之語!?此乃為人臣可說的話耶?”
“你們……你們懂什么!?”
“你們……”
袁泰很想說點什么,打壓打壓這群目無君主、無法無天的莽夫的,可他又心知,自己絕不能提起哪怕任何一個字。
是以,說話之間都顯得有些結結巴巴的。
這樣子看起來,反而像是因為昨天御花園里發生的那些事情而勢弱,連反駁都反駁不出口。
與此同時。
旁邊的詹徽、傅友文、夏原吉三人,更是臉上帶著些許惶恐的表情,對袁泰又是拉又是勸的。
這自然更讓張翼等一行人愈發得意。
張翼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之意,指著袁泰便道:“我們……我們……我們怎么了?怎么話說到一半就沒聲兒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