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驚堂木響,便是先生要說書了,這規矩大家都懂。
是以,原本無比吵鬧嘈雜的大堂之內,所有的聲音,幾乎是頃刻之間就消失了。
整個醉月樓大堂之內,不再有任何的聲音。
幾近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聚攏到重新坐回桌后的老者身上――他們無一不急切地想知道,令這個聽過、說過無數話本子,經歷豐富的說書人瘋了的事兒,到底是個啥!
莫非天塌下來了不成?
高臺上,老者雖然已經在極力克制了,可看起來還是一副有些瘋瘋癲癲的樣子,又哭又笑。
沉吟片刻。
他動了動嘴唇,想要維持住自己的職業操守,安穩地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然而,他最終也還是沒壓住自己的興奮,拋棄了職業操守,站起身來,激動地和大家分享道:“有飯吃了!有飯吃了……以后都有飯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
語無倫次。
但這也是最樸實的語。
同時更是他此刻最想告訴所有人的話――有飯吃,都有飯吃……在這個時代,貴不可!
“有飯吃?先生這是啥意思?”并不知其中的原因、來龍去脈的人卻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說書老者最質樸的分享。
倒是讓滿懷吃瓜欲望的眾人格外失落。
見依舊沒有人理解自己的興奮,說書老者臉色都變得焦急起來,立刻解釋道:“是祥瑞啊!……是新的糧食!陛下讓人找了十年才找到的東西!……它……”
“它產量高哇!畝產能有三千多斤吶!好東西……是好東西!讓天下百姓以后都能吃上飯的好東西!”
“紅薯!紅薯哇諸位……”
當一個人越想解釋什么事情,就容易因為太過于心急,而把話說得亂七八糟的。
這說書之人此刻就是這么個情況。
他一股腦兒地慌張解釋,可對于所有人來說,紅薯這般高產的糧食是他們此前從來都未曾見到過的,是連想都不敢往這么大的數目上去想的。
當然不可能通過他這些簡短的關鍵詞就立刻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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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親自看上一眼、吃上一口。
哪兒知道你這所謂的「紅薯」到底啥玩意兒?長啥樣兒?到底是不是真能吃?是個什么味兒?
這就是眾人此刻的困境。
“祥瑞?什么祥瑞?到底啥意思?”
“所謂的……好東西又是什么?只說好,這好在哪兒?”
“畝產三千多斤……這說書的老先生怕不是真的瘋了吧?從來就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作物!”
“八成是瘋了的。”
“……”
眾人都是一頭霧水,議論紛紛的樣子,即便有人get到了最大的重點,更多的也是持不相信態度――嗯,懷疑他真瘋了,畢竟這貨從開始到現在都是瘋瘋癲癲的樣子。
對于說書老者來說。
此刻就有些憋悶了:我就想給你們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怎么……就沒一個人懂呢!?
當然。
他好歹也是說書經驗豐富的說書人。
經歷過剛剛的瘋狂和失態過后,也意識到,自己手里這報紙講的東西……太新穎、太不可思議……一句兩句還真說不清。
他咬了咬牙。
終于也算是稍稍平靜下來了些。
當下一拍驚堂木,直接把這篇文章的標題先念了出來:“當朝開乾陛下忽召朝中諸臣于御花園,竟是要令其吃黑煤塊,此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嗯……這句話總算在眾人的理解范圍之內了。
而且……
當朝小皇帝強迫朝中大臣吃黑煤塊――瓜的味道!這位開乾陛下又開始了,幺蛾子如期而至!
當說書人話音落下,眾人點了點頭,高興地道:“總算正常了,這說書的老先生剛才八成重謝了。”
同時,也都十分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說書老者按捺住自己都快跳出嗓子眼兒的心臟,暗暗有些無奈,卻也知道自己得從頭開始講,按部就班地道:“這其中到底藏著何等因由,諸位且聽老夫慢慢分解……”
“……”
接下來,說書之人自然按照報紙上的內容開始說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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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
相當于是先科普紅薯這個陌生物種,有什么作用、有什么好處,是什么味道……然后才好提產量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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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序漸進地讓朝臣知曉了這東西并為之狂熱,此刻當然也同樣循序漸進地把這個新糧食,引入了眾人的認知里。
“什么!?真有這樣的好東西?不僅能吃、好吃、飽肚子……更能畝產三千多斤!這可是稻子、麥子這些東西產量的十倍啊!要是真有這東西,誰還能餓著肚子了?”
“方才老先生居然不是在胡亂語么?”
“三千斤……畝產……三千斤??”
“……”
這時候眾人當然不會再去關注那個震驚部標題了,而是全部都有些失神、不敢置信的樣子。
就和臺上說書之人一開始那樣……愣住了。
大明的報紙只此一家,乃是由朝廷的傳媒司發布,就算這事兒聽起來離譜……大概也是不會有假的吧?
過了一小會兒。
便有人興奮地驟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有飯吃了!以后都有飯吃了!哈哈哈哈!先生誠不欺我呀!”
“陛下……陛下他……是天下人的恩人!”
“多謝陛下!草民多謝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