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逆子!亂臣賊子!!!”圣德帝嘶聲咆哮,面目猙獰如同惡鬼,“他根本就沒殘!他這些年一直在裝!一直在騙朕!騙了天下人!什么重傷瀕死?什么悉心照料?全是鬼話!通通都是他為了掩蓋自己裝殘奪權、欺君罔上而編造的鬼話!!”
他猛地抓住汪之鱗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的肉里,聲音顫抖卻充滿了瘋狂的殺意。
“汪卿!汪卿!你看到了嗎?!他好了!他站起來了!他不僅能站起來,他還能領兵打仗,收復建州,陣斬蠻將!”
“他瞞得朕好苦!此子之心機,之狠毒,之野心……遠超你我想象!他比蠻族可怕百倍!他是沖著朕的江山來的!他是要朕死!要奪朕的天下啊!!咳咳咳……”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圣德帝卻仿佛感覺不到難受,只有無邊的恐懼和恨意在燃燒。
汪之鱗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面上卻是一片沉痛與“果然如此”的凝重。
他扶著幾乎要癱軟下去的皇帝,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如同將冰渣投入沸騰的油鍋,卻又帶著更深的寒意。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龍體,保重龍體啊!此刻動怒,豈不是正中霍淵下懷?”
他一邊示意內侍趕緊再換干凈帕子,一邊語速極快卻清晰地說道。
“陛下圣明燭照,洞悉奸邪!此事……此事雖駭人聽聞,令人發指,然……然而也恰恰證實了陛下與老臣之前的擔憂,并非空穴來風!”
汪之鱗將皇帝小心地扶回軟榻靠好,目光灼灼地看著皇帝那雙充滿血絲和瘋狂的眼睛。
“霍淵裝殘數年,隱忍不發,其心叵測,其志非小!如今他羽翼漸豐,手握重兵,又借收復建州之機博得赫赫聲威,便再也按捺不住狼子野心,連偽裝都懶得再做!”
“陛下,此獠真面目已然暴露!這于朝廷,于陛下而,雖是危機,卻也是……契機啊!”
圣德帝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汪之鱗,“契……機?朕只看到……看到一把刀懸在了朕的頭頂!何來契機?!”
“陛下!”汪之鱗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正因他如今暴露了真實身體狀況,才將他徹底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境地!”
“他昔日殘廢之態,天下皆知,御醫診斷,陛下關懷,皆是明證!”
“如今他‘痊愈’得如此‘恰到好處’,就在他需要權勢,需要威望掌控大局之時?”
“天下人豈是那般好愚弄的?稍有頭腦者,皆會疑心他昔日之‘殘’是否為奪權篡位而演的苦肉計!此乃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鐵證!”
圣德帝瞇起眼睛,面露思索。
“再說此次成婚!”
汪之鱗眼中精光閃爍,語氣轉為冷厲。
“他為何如此急切?甚至不惜用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搪塞天下,也要搶在朝廷旨意之前?”
“這不正說明他心虛嗎?說明他害怕朝廷賜婚,害怕陛下安插的眼線窺破他的秘密,害怕與寧州世家捆綁,失去暗中行事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