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淵所謂的‘收復’,不過是趁虛而入,接收了一座空城!他根本未曾與蠻族主力真正硬撼!”
圣德帝越說越激動,語氣中充滿了對霍淵“僥幸”成功的鄙夷和不忿。
“還有那所謂的黑石谷大捷!哼,殺的都是建州倉皇逃出的潰兵!是喪家之犬!”
“霍淵以逸待勞,打一群丟了魂的敗軍,這算什么殲滅全部蠻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汪之鱗怔在原地,保養得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近乎呆滯的震驚。
他瞳孔微微收縮,消化著皇帝話語中那駭人聽聞的“真相”。
“陛……陛下?”汪之鱗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干澀,“您是說……蠻族主力早已北撤?建州城內留下的……只是一些守城的棄子?而黑石谷所殲……亦不過是驚弓之鳥般的潰兵?”
汪之鱗還沒收到關于建州大捷的詳細情況,皇帝說的這些細節,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他怎么都想不到,建州大捷的背后,竟還有著如此巨大的水分。
圣德帝看著汪之鱗那罕見失態的模樣,嘴角扯出一抹帶著譏諷的冷笑,他緩緩點頭。
“不然呢?汪卿真以為,那霍淵是天神下凡,能憑一己之力,正面擊潰骨力二十萬虎狼之師?”
皇帝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弄。
“朕也是剛剛才得到的確切消息。骨力狡詐,其主力劫掠已足,早有歸意,北撤之舉井然有序,豈是倉皇敗退?”
汪之鱗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竄起,瞬間通達四肢百骸。
若真如陛下所……那霍淵此番所謂的“不世之功”,水分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這哪里是什么力挽狂瀾的中興名將?
分明是走了潑天大的狗屎運,撿了一個無人看守的金山!
一股強烈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瞬間涌上汪之鱗心頭。
他想起朝堂上自己與江濤、崔明遠等人的種種猜測與忌憚,此刻再看竟是如此的可笑。
“這……這……”
汪之鱗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無形中抽了一記耳光。
他下意識地喃喃道,“若果真如此……那這‘鎮南王’……封得未免……未免太早了些……”
何止是太早?簡直是奇恥大辱!
朝廷竟然被霍淵用這等虛功唬住,不僅捏著鼻子承認了他對兩州的實際控制,還被迫給出了王爵封號!
汪之鱗想到自己還是這“綏靖”之策的主要推動者之一,就氣得想要嘔血。
“哼!”圣德帝冷哼一聲,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戾,“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王旨已擬,天下皆知,難道還能收回不成?況且青州、建州如今就在他霍淵手里,朕和朝廷,遠在寧州,還能飛過去奪回來嗎?”
皇帝喘了口氣,語氣愈發冰冷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