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域,妖、魔、鬼、仙共存,各有至尊稱霸一方。
不過,于野抵達星崖渡之后,他雖然以本尊自稱,并且在玄夜與道乾、木玄子等人面前耍了一回強橫,而他卻是心知肚明,幽冥仙域只有一位主人,禹天仙尊。
那位高人,一直躲在極北之地,任由妖域、魔域、鬼域拼得你死我活,坐視四大靈山為所欲為。且待幽冥仙域大亂,難以收場之時,他便會突然現身,一舉定乾坤。
禹天的神通修為,固然強大。而他可怕的并非修為,而是耗去數百年的時光,專注于尋找開啟星域之門,操縱著天下的風云變幻。他的專注、隱忍與耐心,令人難以想象而又敬畏不已。
回想起來,他于野與歸元子、紅衣、水芹、水軒的相遇,看似機緣巧合,又何嘗不是一次次的試探與算計。唯獨他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只當是命運蹉跎,不得不逆境奮起。當他終于踏上仙道巔峰,并且來到星崖渡,他忽然發覺他奔波了三百余年,只為赴一場早已注定的星門之約。
不喜歡受人擺布,竟然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是不是很荒唐?
是不是很可悲?
他于野應該為此憤怒,奮起反抗,還是認賭服輸,坦然待之?
曾幾何時,他將顛簸無常的厄運,視為滾動的車轱轆。倘若他宿命的輪回長達三百六十年,那么星門開啟之后,種種陰謀算計能否終結,他腳下的仙途,又能否從頭來過?
山崖上,于野閉目靜坐,眉梢聳動,神色冷峻……
接連等了三日,禹天與紅衣仍未現身。
道乾、興安子與木玄子、丁吾乃是多年老友,雖然之前的遭遇不同,卻攜手來到星崖渡,可謂殊途同歸,各有一番感慨與慶幸,就此等候之余,不免談論起星門的神秘與星域的傳說,并且憧憬著即將到來的星域之行。
有了朵彩的引見,辛九結識了水芹,之后又結識了尚卿,或許都是女修的緣故,彼此之間倒也相處融洽。
奎炎是個閑不住的家伙,尚未消停兩日,又惡態萌生,與邛山、九芝、九寶飲起了酒。歸元子卻是性情大變,非但滴酒不沾,反而沖著遠方眺望,心神不定的樣子。
玄夜鬼尊與赤方鬼王乃是鬼修高人,皆性情陰冷孤僻,沐葉也好像懂得鬼修之術,且貌似謙和本分,三人安安靜靜躲在一旁,各自相安無事。
又過去兩日。
清晨時分,似乎風向有變,竟然“嗚嗚”作響,隨之海面上傳來“喀、喀”的動靜,繼而一輪紅日升起,等待在山崖上的眾人紛紛睜開雙眼。
一道火紅的人影掠過海面而來,于百丈之外出聲呼喚——
“星門出世之日臨近,請各位海上待命!”
道乾、木玄子抬手一揮,與玄夜等人紛紛飛下山崖而去。
“西北風變成了東南風,天地回暖、生機始發,呵呵!”
歸元子迎風捻動手指,抽動著鼻子,似乎陶醉在春日的氣機之中,遂又微微一笑,道:“星門禁制極難破解,禹天仙尊已忙碌多日,看來已大功告成,且去一觀!”
奎炎與邛山、九芝、九寶守在于野的身旁,等待他的吩咐。而朵彩、辛九已隨著水芹、尚卿離去。其中的朵彩頭也未回,辛九倒是欲走還留,沖他招了招手,眼光中似有歉意。
禹天仙尊并非慢待客人,而是在忙著破解禁制?
于野御風而起。
飛下山崖,掠過海面往東而行。恰逢一輪紅日初升,霞光與寒冰輝映,海天紅彤彤的一片,煞是絢麗壯觀。
不過,海上的寒冰竟然綻開一道道的裂縫,仿若蟄伏的潛龍出淵,天地就此復蘇而春風萬里。
于野凝神遠望,低頭俯視,又看向隨后跟來的歸元子,傳音道——
“老道,自天絕谷起,你便寸步不離,怕我跑了?”
“你若是跑了,誰敢阻攔呢,而紅衣的交代,又不敢不從。唉,我老人家也有難處!”
“老道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女人!”
“世上有人懼怕,是福分、也是緣法!”
“哦?”
“哎呀,你又聽不懂了。而不懂亦罷,否則有你后悔之時!”
三百多年來,于野學會了吃虧與揣摩人性、辨別兇險,他的修為境界也遠超常人,卻依然聽不懂高深的話語,或者不懂男女之情。不過,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前途漫漫無盡,且去問道求索。
一群人影迎著朝霞飛去。
另有一位青衣女子掠過海面追來。
那是青衣,她一直在遠處等待,今日也再次現身,依然是特立獨行。
約莫百里過后,海面上寒冰已盡數裂開。紅紅的日頭爬上半空,云蒸霞蔚的朝霞,倒映霞光的大塊浮冰,烏黑而又沉寂海水,氤氳而生的寒霧,交織成一片詭異莫測的神秘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