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離了永豐縣南門埠口向上饒方向駛去,謝氏父子立在岸上向小船這邊頻頻揮手,依依惜別似的,小奚僮四喜等小船駛過河灣、埠口的謝家人不見影了,便對曾漁道:“少爺,看看謝家送了些什么禮物?”
四喜最熱衷檢點禮物,盼望給少爺送禮的人越多越好,見少爺一點頭,便打開兩個大禮盒檢看,一面向少爺報告:
“少爺,有兩支老山參哎,這一支是三岔鹿茸,珍貴啊——”
“還有一壇虎骨酒,這兩罐應該是山茶油。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一包橄欖、一包蜜餞、一包冰糖、一包紅糖、兩包茶葉。”
“漆盒裝著的八種點心、臘肉兩刀,這荷葉包著的是兩尾咸魚,嘿,東西可真不少——”
四喜正報得眉飛色舞,忽然一靜,悄聲道:“少爺,還有一封銀子。”
曾漁“哦”的一聲,湊過去看,四喜把那封銀子掂了掂,很有把握地說:“有十二兩,比昨天縣尊大老爺送的重一倍。”
曾漁道:“銀子都收好。”靠坐在船舷邊,心想:“難怪說秀才只要人活泛通世故就能發家致富,我才進學,就有人送禮,還是自家親戚,收禮就該從自家親戚收起嗎?十二兩銀子差不多夠我們一家三口——還有四喜,一家四口一年的,嘿,我若是替人攬訟打官司,應該是不用幾年就能積攢下不小的身家,不過做訟師會被人戳脊梁骨,雖然我不認為這是缺德事,但我娘怕,還是算了。”
小船順風順水,午時剛過便到了上饒三江碼頭,碼頭上的挑夫、轎夫一見有人下船,便擁上來問要不要雇挑擔的?要不要雇轎子?
那些挑夫人手一根扁擔,看上去不照顧他生意就要開打似的,轎子其實就是繩輿,象抬豬去賣一般,曾漁從不坐這種繩輿,當然也有真正的轎子,不過收費比繩輿高不少,暑熱還未過去,繩輿更能攬到主顧——
曾漁雇了一個老年挑夫,他的行李不重,總共七、八十斤,說好送到祝家畈給四十文錢,貴重物品如銀子、參茸之類的四喜結包裹背著,曾漁說要從北城門外繞過去,順便再看看吳春澤堂叔的那處房子——
三個人逆著護城濠溝而行,到了北門外那處房子,隔了五天不見,這房子煥然一新了,大門前的竹籬笆的豁口被修補起來了,庭院雜草被清理過,狗屎鳥糞打掃得于于凈凈,原本蛛絲蒙塵的大門也洗刷得看到斑駁的漆底,兩個村漢正抬了一籮筐土石出來,曾漁問是誰讓他們在此打掃清理的,村漢道:“是吳村的吳相公。”
另一個村漢道:“不是吳相公,是吳相公他叔。”
曾漁心道:“我還沒見過吳春澤的叔叔,不知他是想坐地起價,還是就打算五十兩銀子賣給我了?”
趕到祝家畈,曾漁多付了五文錢打發那挑夫回去,他進去見母親周氏和姐姐曾若蘭,說了回鄉的經過,曾母周氏自是歡喜,曾若蘭笑道:“小魚這秀才頭巾真是神通廣大,連謝家人都要服軟,謝家人一向神氣得緊。”
曾漁笑道:“是呀,我還是我,又沒有多出一只眼睛兩只胳膊,僅僅是戴了這么一頂方巾就大不一樣了,看來謝家人不是向我服軟,是向秀才頭巾服軟。”說笑幾句,問:“姐姐,祝姐夫這幾日還安分否?杖傷愈合得如何了?”
曾若蘭臉色明顯有光彩了許多,輕笑道:“他只能俯臥著養傷呢,還能怎么不安分——杖傷愈合得還好,已經結痂。”
曾母周氏笑道:“你姐夫現在知道若蘭的好了,兩個人恩愛得很。”
曾若蘭含羞道:“何談恩愛,他現在是要我服侍,一旦傷好了,只怕又胡來。”
曾漁“嘿”的一笑,說道:“經過這次公堂審案,祝姐夫應該知道象蔣玉芹那種婦人的真實嘴臉了,應該知道悔改,不過姐姐呢絕不應該他比以前本分了一些就寵他,還是要管嚴一些才好。”
曾母周氏嗔道:“倒要你來教訓丨起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