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唐泳恩難得了一趟到家。
心里還在不停回味宮北琛那句“我好感動”。
她攥著手包內側的竊聽器,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父親身居高位,必須要謹慎行。
而且,往來的都是身份顯赫的大人物。
如果東窗事發,可能父親也很跟著受牽連。
“嗯~,宮先生說了,只是想要探聽顧伯父的喜好。至于其它的,他應該不會起惡意吧?”
正在猶豫不決。
管家微笑的打招呼,“小姐,您回來了?”
“嗯,我媽咪呢?”
“太太在屋內,剛剛還念叨您呢。”
唐泳恩聽了,心不在焉的下了車。
更準備進屋。
冷不丁的看到一旁停著一輛防彈級別的豪車。
“咦,家里來客人了嗎?”
管家點點頭,“是的,傅先生來了。”
唐泳恩瞳孔一震,“傅先生?”
“是的。”
“哦好的。”
唐泳恩心中莫名跳了幾下。
顧汀州的父親姓傅,單名一個雷字。
整個港城,沒有多少人知道顧汀州是傅雷的兒子。
但唐泳恩自小和顧汀州一起長大,當然門清兒。
稍后兒。
她剛剛踏進屋子。
唐母就迎了過來,“恩恩,你可算回來了!你個死丫頭,一天到晚不著家。”
唐泳恩吐了吐舌頭,撒嬌的問,“媽咪,爹地今天在家嗎?”
“是啊,你爹地今天剛好出差回來。你傅伯伯也來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去和傅伯伯打聲招呼。”
“好勒。”
唐泳恩深吸一口氣,轉身往樓梯走時,指尖不自覺地又按了按手包內側。
那枚小巧的竊聽器像是塊烙鐵,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分量。
剛上到二樓轉角。
就聽見客廳里傳來男人的談話聲。
父親的聲音沉穩,夾雜著傅雷略帶沙啞的笑。
她頓了頓,悄悄挪到雕花欄桿后往下看。
傅雷坐在主位沙發上,指間夾著支雪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垂眸聽著什么。
父親坐在對面,手里端著茶杯,眉頭微蹙像是在說要緊事。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隨意的聊著家常。
唐泳恩聽了一會兒,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聊。
當然。
有些機密談話,他們肯定會找個很隱蔽的地方。例如,父親的書房。
傅雷彈了彈煙灰:“下個月要出訪南非,你可要當心點。”
“那是當然。”
正說著。
傅雷抬眼時,正好瞥見欄桿后的唐泳恩,揚了揚下巴,“恩恩來了?”
唐泳恩連忙走下去,笑著打招呼:“傅伯伯好。”
傅雷慈祥一笑,渾身透著不怒自威的浩然氣場,“恩恩真是長成大姑娘了,越發漂亮了。”
唐母滿臉含笑的走了過來,“可不,一轉眼咱們兩家的孩子都長大了。汀州那孩子上次見他,真是嚇我一跳。居然長的那么高了,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呢。”
傅雷眉峰一皺,語氣透著無奈,“……唉,別提那個混小子。”
唐泳恩心頭微緊,順著母親的話笑道:“汀州哥從小就厲害,現在更是出息了。”
她說著,目光不自覺往父親書房的方向瞟了瞟。
那里才是她真正在意的地方。
傅雷卻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悶哼一聲抽了口雪茄:“出息?整天不著家,管他那些破事比管我這個老子還上心。”
他話里帶著嗔怪,眼底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顧汀州從小就是個超級熊孩子。
及其叛逆,惹禍,沒正形兒。
和他哥哥比,簡直天差地別。
唐父適時打圓場:“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天地,汀州那孩子穩重,做事有分寸。”
他放下茶杯,看向唐泳恩,“你剛回來,去給傅伯伯泡杯茶來。”
“好。”唐泳恩應著,轉身往茶水間走。
經過書房門口時。
她腳步慢了半拍,手包內側的竊聽器仿佛又燙了幾分。
剛才父親特意支開她,難道是要和傅雷進書房談正事?
她端著茶具回來時,果然見父親和傅雷正起身往書房走。
傅雷經過她身邊,還拍了拍她的肩:“恩恩泡的茶,肯定比你爸那杯好喝。”
唐泳恩強裝鎮定地笑了笑,看著兩人走進書房,門“咔噠”一聲關上。
她攥緊了手里的茶壺,指節泛白。
機會來了,可心臟卻跳得快要沖出喉嚨。
唐母在一旁收拾著果盤,隨口道:“你傅伯伯和你爸有事談,咱們別去打擾。”
“嗯。”唐泳恩應著,目光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書房門。
竊聽器的開關就在指尖,按下去,就能聽到里面的一切。
可一旦被發現……她不敢想下去,只是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唐母將切好的芒果塊擺進水晶盤,用牙簽戳了一塊遞到唐泳恩嘴邊,眼尾的笑意藏不住:“你傅伯伯剛才還念叨呢,說汀州那小子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唐泳恩咬著芒果,含糊道:“汀州哥那么優秀,肯定不缺人喜歡。”
“優秀有什么用?”唐母嗔了她一眼,聲音壓低了些,“那些圍著他轉的,要么圖他家世,要么圖他名頭,哪有你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實在?”
她往書房方向瞥了眼,“你傅伯伯和你爸是過命的交情,要是能親上加親,那才是真的圓滿。”
唐泳恩的心猛地一跳,手包內側的竊聽器像是有了感應,硌得她手心發慌。
她避開唐母的目光,假裝整理裙擺:“媽咪,您說什么呢,我跟汀州哥就是兄妹。”
“兄妹?”唐母挑眉,拿起一塊蜜瓜塞給她,“小時候你非說要當汀州的新娘,還把你爸珍藏的玉佩塞給他當定情物,忘啦?”
這話戳得唐泳恩臉頰發燙,剛想反駁,就聽唐母嘆了口氣:“你爸常說,咱們這樣的人家,找個知根知底的最要緊。傅家是什么人家?汀州那孩子和你很般配,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唐泳恩心亂如麻,她含糊應著:“知道了。”
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包。
唐母見她不接話,也不再多,只是用帕子擦著手,慢悠悠道:“晚上請你傅伯伯一家吃飯。”
“待會,汀州和他媽媽也會過來,你趕緊收拾一下。”
唐泳恩手里的茶壺晃了一下,溫熱的茶水濺在虎口,她卻沒覺得燙。
“顧汀州也來嗎?”
“可不是嘛。”唐母拿起梳子往她發間插,“特意讓管家去接的,估摸著也快到了。”
“你這頭發亂的,趕緊上樓換件衣裳,再化一個妝,打扮端莊大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