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掀起的煙塵嗆得慕容拓幾乎窒息,身后那催命般的蹄聲卻越來越近,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他繃緊的神經上。
他猛地回頭,洛珩那張濺了零星血點、冰冷如石刻的臉已近在咫尺!
“洛珩!你這野種!你敢動我?”慕容拓驚惶嘶吼,聲都劈了叉,手下意識摸向腰間華麗的彎刀,“我是東燕王子!我父王最寵愛的兒子!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父王立刻倒向前秦,發兵踏平你靖軍邊關,為我報仇!到時候,你就是大靖的罪人!”
他色厲內荏地揮舞著彎刀,刀刃在稀薄的陽光下閃過虛張聲勢的寒芒,試圖逼退那索命的黑影。
洛珩的坐騎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瞬間與他并轡。
那張濺了親隨鮮血的臉上,嘴角竟扯出一絲弧度。
“王子?”洛珩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針,穿透風聲,狠狠扎進慕容拓耳膜,“你說錯了。”
慕容拓一愣。
“只有你死了,東燕才會真正地站在我大靖這邊。”
“放屁!你殺了我,我父王只會恨你們入骨!”
慕容拓厲聲喝道,聲音里透著幾分尖銳的顫抖。
“恨?當然會恨。”洛珩語速平穩,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在慕容拓心頭,“可恨完了呢?東燕王庭難道為你一個死人,去賭整個部落的未來,和呼延灼五萬鐵騎硬碰硬?你那點父子情,值這個價嗎?”
他頓了頓,看著慕容拓驟然失血的臉,吐出誅心之:“你死了,已成定局。東燕朝野起初會憤怒,但最終會支持誰?是你的哥哥,東燕太子慕容恪!他一直盼著你消失!我替你哥哥除掉最大的絆腳石,他只會感激我,只會死死抱住大靖和北涼的大腿,穩固他的儲君之位!這就是政治,蠢貨!死人,沒有價值,活人的利益,才叫籌碼!”
“你……卑鄙!無恥!”
慕容拓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被凍結,洛珩那裸的算計,將他最后一點幻想和依仗撕得粉碎!
恐懼和滔天的恨意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我殺了你!”
他徹底瘋了,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狂吼著,不管不顧地催馬撞向洛珩,手中彎刀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狠狠劈向洛珩的脖頸!
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找死!”
洛珩眼神一厲,殺機暴涌!
他左手猛地一帶韁繩,胯下戰馬靈巧地側身,險險避開那拼死一撞。與此同時,右手長槍如毒龍出洞,后發先至!
“鐺——!”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
槍尖精準無比地撞在慕容拓彎刀的刀身側面!
巨大的力量震得慕容拓手臂發麻,虎口瞬間崩裂,那柄華麗的彎刀再也握不住,“當啷”一聲脫手飛出,打著旋兒插進幾丈外的沙地里。
慕容拓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勁風已然臨胸!
“噗嗤——!”
洛珩的長槍沒有半分凝滯,借著蕩開彎刀的余勢,閃電般向前一送!精鋼打造的鋒利槍尖,如同捅穿一層薄紙,毫無阻礙地貫入了慕容拓的左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慕容拓身體猛地一僵,沖鋒的姿勢被硬生生釘住。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截透體而出的、染血的槍桿。
溫熱的液體正從那里洶涌而出,瞬間浸透了華麗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