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師’,可能是京城的人,也可能是境外的人。我只知道一點——許繼軍很怕他。有一次我和許繼軍通電話,不小心提到了‘老師’兩個字,他當場就掛斷了電話。三分鐘后他用另一個號碼打回來,只說了三個字——別多問。”
李真陽的話點到即止,沒有深入揭露真相。
夜色漸深。
茶館外的老街亮起了燈,昏黃的光線透過窗欞,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東凡收起手機。
“你兒子的事,我答應。”林東凡道:“但有個條件,你要把霧州利益網的所有名單,完整地交給我。包括那些隱藏在幕后,連劉術都不知道的人。”
李真陽苦笑:“我交出來,就是徹底背叛。”
背叛?
林東凡感覺這他娘的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身為一個黨員干部,你的信仰是什么?是誰給你的權力?背叛組織、背叛人民不談,在這談背叛你的利益小團體?
“你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林東凡淡漠的強調:“求我保你兒女,你得有求人的態度。”
現實很殘酷,但很真實。
身居高位的李真陽,這一刻已經頹喪得擺不出半點官威,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好,我把名單交給你。”
他忽然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死寂:“名單在我家的書房,第三排書架,第二層,那套《資治通鑒》里面。書是空心的,里面有個u盤。”
“u盤的密碼。”林東凡依舊冷若冰霜。
“我兒子的生日,六位數。”李真陽報出數字:“19980615。”
林東凡記下。
“還有一件事。”李真陽突然說:“許繼軍讓我明天上午去市委,坐等李明堂帶人來抓我。我想說的是,我不會坐以待斃。”
“那你去哪?”林東凡笑問。
“我不知道。”李真陽站起身,整了整中山裝:“可能找個地方,安靜地待著。也可能……去做最后一件事。”
他走向門口,腳步有些踉蹌。
走到門邊時。
他回頭看了林東凡一眼。
眼神復雜,有怨恨,有不甘,有絕望,還有一絲……解脫?
“林東凡,你們林家贏了。”李真陽道:“但這場游戲,還沒結束。霧州這盤棋,你只是吃了幾個子,離將軍還遠著呢。”
門開了,又關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
林東凡獨自坐在雅間里,看著桌上那杯涼透的茶,久久不動,無法預判李真陽這種妥協到底是真還是假,大佬們個個都是影帝級的表演藝術家。
第二天。
京城西郊別墅。
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
劉術寫完最后一頁材料,擱下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桌上攤著三十幾頁手寫稿,密密麻麻記錄著霧州二十年來的秘密。
他起身走到窗前,透過防彈玻璃望著外面的夜色。
別墅周圍很安靜,只有幾盞庭院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遠處樹林黑黢黢的,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老八安排的四個保鏢,兩人在門口抽煙閑聊,一人在院子里巡邏,還有一人坐在監控屏幕前。
一切看起來正常。
但劉術心里總是莫名發慌。
從下午開始,右眼皮就一直跳。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讓他坐立不安。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卻發現杯子空了。
猶豫了一下,他推開房門。
走廊里燈光昏暗,盡頭樓梯處傳來電視的聲音——應該是值班保鏢在看球賽。
劉術走到樓梯口,往下看了看,沒見人影。
“有人嗎?”他喊了一聲。
沒人回應。
電視聲音突然停了。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劉術下意識往后退,卻撞到一個人身上。
“劉局,找什么?”
是老八的聲音。
劉術猛地轉身,看到老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夜宵和一瓶水。
“嚇我一跳……”劉術松了口氣:“我想喝點水。”
“給你送來了。”老八把托盤遞給他:“剛煮的餛飩,趁熱吃。吃完早點休息,明天凡爺可能要見你。”
“林先生要見我?”劉術眼睛一亮。
“可能。”老八沒說死:“先把材料整理好,凡爺要看。”
劉術點頭,接過托盤回了房間。
老八站在走廊里,看著房門關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走到樓梯口,朝下面喊:“小五,換班了。”
沒回應。
老八眉頭一皺,手摸向腰間,緩步下樓。
客廳的電視還亮著,播放著深夜購物節目。但原本應該坐在監控屏幕前的小五,不見了。
沙發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茶,煙灰缸里有半截煙,煙頭還在冒煙。
人剛離開。
老八掃視四周,客廳一切正常,門窗緊閉。
“小五?”他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