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軍的死訊,很快便傳到了林東凡的耳朵里。
凌晨兩點,霧州暴雨如注。
林東凡負手站在窗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注定是個無眠夜。當年在江瀾政法大學讀書時的青春時光,像幻燈片一樣在腦子里閃過。
與此同時。
京央紀委監委的辦案點,審訊室里的燈光也異常慘白。
李明堂坐在長桌一端,手里拿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名單復印件。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仿佛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伴奏。
他對面坐著三個人。
分別為霧州市委副書記張培元、常務副市長沈建國、發改委主任趙明遠。
三個在霧州盤踞了二十年的實權人物,此刻臉色灰白,襯衫領口敞開著,額頭上都是汗。
“三位領導。”李明堂把名單推過去,聲音平靜得可怕:“這份名單,眼熟嗎?”
張培元顫抖著手拿起名單。
只掃了一眼,整個人就癱在椅子上。
名單上,密密麻麻記錄了二十年來的每一筆交易、每一個項目、每一次分贓。時間、地點、金額、經手人,詳盡得令人絕望。
“這……這是從哪來的?”沈建國嘶聲問。
“許繼軍給的。”李明堂道:“或者說,是許繼軍用命換來的。”
“許繼軍?”趙明遠瞳孔一縮:“他不是……”
“死了。”李明堂打斷他的話:“就在昨天傍晚,津港碼頭,自殺。死前,他把這份名單的密碼交給了林東凡。”
審訊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李真陽呢?”張培元突然問:“他……他知道多少?”
“李真陽知道的,比這份名單上寫的更多。”李明堂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三人:“他現在在香港,但跑不了。”
說著,李明堂轉過身。
目光如刀。
直視著對面三位:“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主動交代,配合調查,爭取從寬處理。要么負隅頑抗,等我們把證據鏈做扎實,到時候……”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張培元閉上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說。”張培元終于開口,聲音蒼老了十幾歲:“從九九年開始,霧州開發區那三千畝地……”
審訊開始了。
與此同時,霧州大酒店的總統套房。
林東凡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暴雨。
手機放在桌上,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十分鐘前收到的信息:津港現場已經勘察過了,一點收獲都沒有。
發信人是老八。
林東凡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很久,然后拿起手機,撥通了老八的號碼。
“沒留下半點證據?”他問。
“沒有。”老八的聲音中透著無奈:“對方做事很專業,一點痕跡都沒留。我們的人趕到時,只找到兩灘血跡,連彈殼都沒找到。”
“陳東呢?”
“撤了,我們的人正在跟。”
“跟緊點,但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
電話掛斷。
林東凡放下手機,走到酒柜前,倒了兩杯威士忌。一杯放在桌上,一杯拿在手里。
他走到窗前,舉起酒杯,對著窗外的暴雨。
“老許,走好。”
說完,他仰頭喝干了杯中酒。
烈酒入喉,灼燒感一直蔓延到胃里。
許繼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