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白送有什么區別？”許母擦干眼淚，嘟嘟囔囔的進了灶房。

外面，老許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是啊，賤賣的話，和白送又有什么區別？

他今天在城里已經打聽過了，往年陽桃的收購價是八毛左右，今年居然有收購商出一毛錢，要是一毛錢一斤賣出去，那真是虧的什么都沒有了。

再者，今年的陽桃賤賣了，明年的怎么辦？

他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一輩子就打磨了種獼猴桃這一個手藝，如果獼猴桃賣不出去了，這果園難道就這樣關門了嗎？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還沒有過去，生活的重擔就已經重新壓在了這位老父親的身上。

他痛苦的呻吟一聲，努力壓制著嗓音，不想叫灶房里忙活的老伴聽見。

一毛錢，一毛錢一斤，還不如拿去喂豬，寧可不要這錢，也不想叫那些收購商占這樣大的便宜！

可是……

可是那樣的話，今年可就真的血本無虧，顆粒無收了。

怎么辦，要賣嗎？要同意這吸人血的價格嗎？

老許轉頭看了看兒媳婦兒住的屋子，又想起在縣里上學的小兒子，然后痛苦的閉上眼——

算了，賣吧，人總要向現實低頭。

他佝僂著脊背，放下旱煙，扶著三輪車準備站起來。

既然決定要賣了，那就速戰速決，去打電話讓那個收購商過來吧。

然而他剛站起來一半身體，就聽院子外面響起一陣歡騰的歡呼聲。

這是怎么了？

老許疑惑的望向外面。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委，因為他那年紀不小的弟弟居然健步如飛的背著筐跑進來，大聲的喊他：“四哥，四哥，快走，快去果園！那個叫云熙助農的大收購商來啦，開了好多輛卡車呢，價格也公道，快走快走，去晚了人家的車裝滿了，說不定就不收咱們的果子了。”

“什么？多少錢一斤收？”老許連忙拉住弟弟。

“八毛！品相好的八毛，品相差的六毛，再差一點的五毛，大小果都要，你快走吧，待會兒來不及了！”許五弟已經等不及了，拉著他就往外沖。

老許任由弟弟把自己拉的踉踉蹌蹌，他的心里涌入一陣狂喜，嘴角不自覺擴大，然后發出痛快的笑聲來：“哈哈哈哈哈，來的真好啊！”

許五弟一邊跑一邊接話：“那肯定了，我早就聽說這個云熙助農了，他們專門去全國各地收滯銷的水果蔬菜，今年賣價不好，就盼著他們能來，沒想到真的來了！快快快，現在各家各戶都回家去喊人了，咱們得搶在最前面把果子賣出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