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流那句平淡的話語,如同一滴清水落入滾沸的油鍋。
短暫的凝滯后,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他說什么?下一場?”
“瘋了!這小子是真瘋了!”
場中的壯漢更是怒極反笑,臉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形成一個猙獰的表情。
“下一場?好!很好!老子的下一場,就是把你撕成碎片!”
他話音未落,一道陰冷的聲音,通過遍布全場的擴音石,響徹在每一個角落。
“地獄殺戮場,本場開始。”
這聲音一出,所有的喧囂與咒罵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瞬間消失。
壯漢的獰笑僵在臉上。
看臺上的墮落者們也都愣住了。
規則如此。
只要場上有兩名活人,并且其中一人發起了挑戰意愿,那么無論另一方是否同意,無論雙方身份地位如何,殺戮場的主持者都會立刻宣布比賽開始。
這是殺戮之都鐵的規則,用以保證這里永遠有最極致的血腥與娛樂。
無人可以違抗。
壯漢臉上的錯愕迅速轉為殘忍,他舔了舔嘴唇上干涸的血跡,一雙獸瞳死死鎖定寧流。
“小子,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吼!”
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腳下猛地一踏,龜裂的地面炸開一個淺坑。
隨后,魁梧的身軀如同一頭發狂的蠻牛,挾著一股腥風,直沖寧流而去。
他看似魯莽,每一步踏下卻都暗含著奇特的節奏,卷起地上的黑土與血污,形成一道灰黑色的煙塵,瞬間籠罩了兩人之間的區域,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是‘塵暴突進’!”
“這狗東西,對付一個新人居然還用上了看家本領!”
看臺上,有熟悉壯漢的墮落者驚呼出聲。
這并非魂技,而是一種純粹的戰斗技巧。
利用煙塵擾亂對手的感知,再憑借自己常年在此地戰斗的經驗,于視線遮蔽的瞬間,發動致命一擊。
臺上,不少他對手,都飲恨在這一招之下。
在高層看臺,徐九石的眉頭皺了皺。
“這大塊頭,倒還有點心眼。”
泰坦哼了一聲:“花里胡哨。”
他們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目光卻一瞬不離場中,心中并無半分擔憂。
煙塵彌漫的中心,寧流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面對那撲面而來的惡風與殺意,他神色未變,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嗡——
一柄劍在他的掌心憑空出現。
那是一柄通體暗紅,如同由凝固的血液鑄就的長劍。
劍身之上,布滿了猙獰而玄奧的魔紋,絲絲縷縷的暗紅色殺氣纏繞其上,散發著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兇煞之氣。
修羅魔劍(仿)。
此劍一出,整個地獄殺戮場中濃郁的血腥與殺戮氣息,像是找到了君王一般,瞬間沸騰起來,爭先恐后地向著劍身匯聚。
寧流心中一片空明。
‘這地方,倒是這柄劍最好的歸宿。’
他的本命武魂空夢劍,至清至靈,他不愿讓這等污穢之地的血腥,玷污了它的鋒芒。
而這柄修羅魔劍,以殺戮為生,飲鮮血而鳴,在這里,正是如魚得水,用武之地。
更何況……
一股磅礴的氣血之力,在他體內悄然運轉。
冰火煉體,金身初成,數塊頂級魂骨的加持,早已讓他的肉身強度超越了同級別的魂師,甚至足以與專攻力量的強攻系魂斗羅相媲美。
在這里,魂技被封印,所有人比拼的,正是最純粹的肉體力量、戰斗技巧以及那股一往無前的殺心。
而這些,他恰恰一樣不缺。
就在他心念電轉的瞬間,那名壯漢已然殺至近前。
煙塵之中,一只比砂鍋還大的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從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轟向寧流的太陽穴。
這一拳,快、準、狠,凝聚了他多場勝利積攢下的所有經驗與殺意。
他像是已經看到,眼前這個白衣少年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的場景。
然而,他預想中的畫面并未出現。
一道暗紅色的劍光,毫無征兆地在煙塵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