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
初冬,小雪,寒風獵獵,人無蹤跡鳥飛絕。
湖面上薄冰開了個窟窿,只得一股淡光起,湖底尚冒著熱氣的魚便甩動著身子順著淡光次序落入腳旁的竹簍中來。
“鮮魚湯,鮮魚湯,鮮魚湯……”云初師嘴里念念有詞,哈出口熱氣搓搓微紅的手,抱著竹簍邁開輕快小步離去。
驀地,一道紅光飛瀉而來,動作比意識先行一步,才堪堪躲了去。
云初師瞧見朝她而來的身影,眸中俱是驚意,抱著竹簍拼命往林子方向跑去……
“無妖氣卻有妖力,倒是頭回見。”
“啊!妖怪!在哪里?少俠莫嚇我!好可怕啊!”云初師帶著哭腔,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肩頭不斷輕顫著,一副驚惶不安模樣。
“少俠,小女子只是一戶小人家,不知哪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便不與我這小女子計較了吧?”
云初師苦口婆心地勸道:“少俠,我看您面善,慈眉善目的,將來必定善緣不斷,但仍需放下屠刀積善行德,方能立地成佛啊。”
她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她快速瞄了男子一眼,悄悄伸出蹲麻的腳跺了跺。
對面的男子卻無動于衷置若罔聞,手中挑撥著跳躍的火星。
偶凝眸一視,眉目一挑,看人作戲般。
不是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嗎?她都端得這般柔柔弱弱姿態了。
定是她太美了,他不配。
云初師哭喪著臉,盯著腳邊泛著紅光的圓圈無計可施。
適才已然悄悄試了幾次,那陣法束得她施展不出法術,她越用力,那光圈縮得越小。
“我勸你老實點,我布下‘畫地為牢’,勢不可出。當心灰飛煙滅,可怪不得我。”男子翻轉著架上的炙魚,肥油順著魚身跌落在火堆上,冒出點點星火,濃煙嗆得更是厲害,“這魚聞著倒是不錯。”
真是不想哭都得哭出來。
云初師內心獨自懊惱,她冬日何故肖想鮮魚湯?濕柴禾燒得濃煙嗆得她眼眶酸痛得睜不開,但又逃離不得。
“小妖,我現下只是伎癢,你若能走出我的‘畫地為牢’,我便放你了。”男子氣定神閑,悠悠瞥了她一眼。
要能跑早跑了,誰還有這份閑心擱這廢話。
“小女子真不是什么魑魅魍魎……”
只要死咬著不承認,那死天師定然瞧不出端倪來。
“自然呢,也不要妄想欺詐我。曾有只妖詐降,被我釘在樹上活活剝了皮,那慘叫,嘖……那釘子也就一拃那般長。”男子不停用手比劃著,打量了一會她身后,緩緩道:“那樹啊,差不離也就你身后那棵般大。你要想試試,倒也無妨。”
云初師猛地調轉回頭盯著那棵大樹,腦中皆是她被釘在上面剝皮的情景,只覺寒毛炸起,面上訕訕,心底只余一句:“我命不久矣。”
“呵呵。”云初師面上擠出促狹的笑來,“我腿麻了,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