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田釀皮子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張冬梅,只背著隨身的包去蘭州了。
王桃香把聶老四的妹子聶五兒叫來,給張冬梅打下手。
聶五兒和聶老四一樣,也胖胖憨憨的,卻手腳麻利,干活一點都不偷懶。
她上完初中就沒有再念書,在家里勞動了幾年,也沒個事干,就等著歲數再大些了嫁人。
現在能來城里打工,說不定還能找個城里對象,對于她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張冬梅有聶五兒幫忙打下手,完全可以忙過來,晚上兩個人一起作伴睡覺也不害怕。
自從去了趟大寺廟,張冬梅的情緒好多了,偶爾也有了笑臉。
再加上田釀皮子走了,張冬梅成了釀皮攤子的老板,忽然一下子變得堅強起來。
王桃香見張冬梅沒事了,就帶著劉浩回陽曹村去了。
節氣不等人,家里還有莊稼要趕緊種呢。
現在家里條件很好了,王桃香完全可以不種地,可她堅決不肯把地包給別人種。
土地是農民的根本,就算張永泰和張勝利張衛東掙再多的錢,也不如滿倉的糧食讓王桃香心里踏實。
再苦再累,也不能扔了地。
母親走后,張冬梅就帶著聶五兒,在市場里賣釀皮子,攤位名字也沒有換,還是叫“田家釀皮”。
起早貪黑張冬梅不怕,可她最怕吆喝。
以前田釀皮子在的時候,她能說會道,只要看到有人路過攤子,就熱情地招手吆喝:“又酸又辣的釀皮子!吃來,給你多抓上些!”
好多鄉下來的人,禁不住田釀皮子的熱情,就過來坐下吃釀皮子。
張冬梅臉皮薄,張不開嘴吆喝,就讓聶五兒去招徠客人。
可聶五兒也是沒嘴的葫蘆,和聶老四的滑嘴溜涮截然相反,她在帳篷門口叫了一聲就羞紅了臉跑進來了。
他畢竟是個十七八的大姑娘,臉皮比冬梅還薄。
而其他釀皮攤子上的女人,吆喝得一個比一個熱情,把客人們都喊走了。
漸漸地,田家釀皮攤子上的人越來越少,變得冷清起來。
每天其他釀皮攤子上的女人都賣完收攤了,張冬梅還有一大摞釀皮沒有賣掉。
張冬梅心里很著急,嘴上都急起了泡。
自己接手才幾天,就把攤子弄黃了,咋給田姨交代啊?
可讓她像其他女人一樣熱情地吆喝,張冬梅實在是張不開嘴。
尤其那些齷齪的男人們,沒事都來找張冬梅搭訕呢,要是一吆喝,他們肯定會湊上來風風語。
張冬梅犯了難,只好硬著頭皮,招呼路過攤子的女人們。
可她的聲音太小,淹沒在其他女人的吆喝聲中,路過的人根本不在意。
好在田家釀皮在沙城縣里聲名遠揚,有一大批老顧客,不然攤子早黃了。
這天,一位中年婦女愁眉苦臉地低頭走過釀皮攤子,一群女人全都大著嗓門熱情吆喝,那女人卻想著心思,沒有聽到。
張冬梅莫名其妙就脫口而出道:“你今天過得好嗎?”
“啥?”
那女人被張冬梅的話吸引,轉頭愣愣地看著她,半天才皺眉搖頭道:“不好...”
“沒事,明天會好的。”張冬梅笑瞇瞇說道。
“明天...也和今天一樣...有啥好的?”
“那后天肯定會好的!”
“后天...也不見得好...”那女人依舊搖頭。
“放心,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張冬梅依舊笑瞇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