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東點頭,接著又往下寫。
在他斷斷續續,連比劃帶寫字的描述中,蕭懷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呂東,包括外面的礦工,都是武信侯從遼東各州征招的兵士。
每次渤海國進犯時,武信侯都會要求各州征兵入伍。
呂東他們在戰場受了傷,上面的人說統一送他們回去療傷,結果卻將他們關進了這礦洞里。
不僅毒啞了他們,還給他們下了毒。
呂東寫到這里,手顫抖得再也寫不下去,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
枯瘦的臉因為恨意而變得有些猙獰。
蕭懷璟輕輕拍了拍他,“你平靜一下,慢慢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呂東閉了閉眼,過了片刻,才咬牙接著比劃。
“他們逼著我們挖礦石,毒藥每十天發作一次,想活命就得聽話挖礦,不然就會被活活打死,或者是毒發身亡。”
蕭懷璟陡然想起他們在雪地里看到的那些被丟出去的尸體。
每一具尸體上都傷痕累累,那些人都是生生被折磨死的。
將曾經為國征戰的將士毒啞,下藥奴役他們挖礦,滿足他私鑄兵器的野心。
簡直是禽獸不如!
蕭懷璟氣得咬牙切齒。
今天晚上看到的這些慘狀對他的沖擊太大了。
對于他來說,如果一開始非要做局來遼東,主要是因為不服氣。
在京西大營里,他不服氣,不受管制,想靠自己的能力往上升。
但偏偏上峰總是打壓他,他稍微表現好一些,別人又會說是因為他是親王世子的身份。
少年蕭懷璟哪里能受得了這份氣,發誓要靠自己闖出一番名堂來。
所以蕭彥問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來遼東。
他覺得靠著自己的聰明智慧和能力,一定能把武信侯的老窩給端了。
所以他之前滿心想的都是辦好這個差事,做一番大事。
可今日所見所聽,全都超出了他對于人性的認知。
看著眼前的呂東,明明都已經枯瘦如柴,滿身傷痕,可還是在咬牙支撐。
他“說”他家里還有老母親,還有妻子和孩子在等他。
他想活著出去。
那外面那些被毒啞的礦工呢,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丈夫或者是父親。
每個人背后都有親人在翹首期盼他們回去。
他們的親人以為他們在遼東前線征戰沙場,卻不知他們早就被關進了這陰暗的地下鐵礦受盡折磨。
少年蕭懷璟心中的血氣被完全激活,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來遼東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絆倒武信侯。
更重要的是為了救人。
這時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蕭懷璟渾身一凜,轉身凌厲一拳打出去。
“世子,是我。”
冬青快速往旁邊一閃,躲過他一拳。
興奮地道:“我把剛才那管事兒給打暈了,不到明天早上,他醒不來。”
蕭懷璟此刻正滿心憤怒。
“打暈他還真是便宜那老匹夫了。”
冬青興奮地道:“我剛才在礦道盡頭還發現了一處密道,應該是他們平日里運送礦石出山的方便之路。
世子,咱們一會兒就從那里離開吧。”
聽到冬青找到了密道,蕭懷璟頓時來了精神。
這鐵礦外面放了重兵把守,他們能混進來,也是暗中斟查埋伏了許久,挑了一個交接時侯,又恰好有傷兵運進來的時候。
他一把握住呂東的手。
“走,我帶你們一起出去。”
令人意外的是,呂東卻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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