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評判們最終來到雪舟等楊那幅《富士云海圖》前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一位評判忍不住驚嘆:“此畫筆墨老辣,構圖險峻,云霧渲染尤見功力,將山之雄渾與云之飄逸結合得天衣無縫,意境深遠,已臻化境!”
另一位評判也撫須點頭。
“雪舟大師果然名不虛傳,此畫無論氣韻,格局還是技法,確實……”
“技高一籌,遠超同儕。”
幾位評判交換了眼色,心中都已明了,若無意外,此番畫技比試,倭國憑借雪舟等楊這一幅畫,已然勝券在握。
雪舟等楊聽著評判們毫不掩飾的贊譽,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目光掃過大坤一方的畫師,最后落在依舊蹲在地上的葉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用生硬的中原話揚聲道:“大坤,號稱文化淵藪,書畫鼎盛,今日一見,難道……就僅止于此了嗎?真是令人失望!看來,是無人了啊!”
這話語中的挑釁與嘲諷,如同冰水潑入油鍋,瞬間點燃了臺下所有大坤民眾的怒火!
“狂妄!”
“倭寇安敢如此!”
“我們在畫畫的時候,你們還在涂鴉呢!”
……
群情激憤,喝罵聲四起。
六皇子葉安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強壓著怒火,指著葉修的方向喝道:“雪舟大師何必之過早?我大坤……不是還有一人未曾品評嗎?”
“哈哈哈哈!”
倭國正使豬股竜之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聲充滿了譏諷,“六殿下!您……不會是說他吧?”
他伸手指向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葉修,語氣夸張至極。
“一個拿著燒火棍,在地上胡亂涂鴉的人?”
“指望他能超越我國雪舟大師的傳世之作?”
“六殿下,您莫非是急糊涂了?”
“還是覺得這場比試太過無趣,故意說笑逗大家開心呢?”
他身后的倭國使團成員們也爆發出一陣哄笑,個個面露鄙夷。
葉安被這番話擠兌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心急如焚地望向葉修,只見那地上依舊是黑乎乎一片,雜亂無章,根本看不出任何“山河”的形態,心中不由地往下一沉,手心沁出了冷汗。
難道……老八這次真的托大了?
雪舟等楊更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對著評判席微微躬身,語氣帶著一絲傲慢。
“諸位評判,結果已然明朗,這場無聊的比試,是否可以結束了?”
“與其在此浪費時間,觀看小兒的涂鴉,不如早些宣布結果,也好進行下一場騎射之比。”
評判席上的幾位大坤耆宿臉色都極為難看,卻無法出反駁……
因為。
從目前來看,雪舟等楊的畫確實碾壓了全場。
主評判的老學士嘆了口氣,正準備無奈宣布……
就在這時。
一直蹲在地上的葉修,終于扔掉了手中的燒火棍,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他看也沒看那些評判和倭人,只是對著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作品。
然后。
他轉過身,面對眾人,嘴角勾起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懶洋洋地開口。
“誰告訴你們……”
“本王是在涂鴉了?”
豬股竜之介聞,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下一秒。
他指著地上那一片狼藉的炭灰痕跡,夸張地反問道。
“涂鴉?難道乾王殿下管這不叫涂鴉?”
“那請問,這黑乎乎,亂糟糟的一團,究竟是何物?”
“難道是我等眼拙,看不出其中蘊含的‘山河’真意嗎?”
葉修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語氣帶著幾分憐憫:“所以說啊,不懂文化,真是文盲,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本王這畫中乾坤。”
“你!”
豬股竜之介被這聲“文盲”氣得一噎,臉色瞬間漲紅。
一旁的葉安見葉修還在嘴硬,心中焦急萬分:“老八!這都什么時候了,你……你到底怎么樣了?畫呢?”
他看著空空如也,只有黑壓壓一片的地板,心都涼了半截。
葉修拍了拍手上的灰,氣定神閑地道:“六哥別急,差不多了,還差一點東西。”
“還差什么?”葉安急忙追問,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葉修目光掃向臺下,朗聲道:“差一個火把。”
全場:“???”
此一出,不僅葉安愣住了,全場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
你畫畫就畫畫吧,跟火把有什么關系???
豬股竜之介在經過最初的錯愕后,更是爆發出震天的嘲笑聲。
“哈哈哈哈哈!”
“火把?乾王殿下,你不會是天真的以為,添一把火,把這地板燒得更黑一些,或者干脆把我家大師的畫作給燒了,就能贏下比試吧?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葉修挑眉看向他,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咋?聽你這意思,是覺得自己贏定了?”
豬股竜之介下巴微抬,倨傲無比。
“不然呢?事實勝于雄辯!”
“雪舟大師的畫作有目共睹,而你的……不過是一地狼藉!”
“勝負已分!”
“哦?”葉修的嘴角,隨之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貴使如此自信,那咱們不妨再添點彩頭,打個賭如何?”
“什么?”豬股竜之介笑聲一頓。
葉修咧嘴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就賭這場畫技比試的輸贏,若本王贏了,你不但得承認技不如人,還當場給你跪下,磕三個響頭,叫本王一聲爺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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