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別瞎說,什么女人能有這么大本事,我聽說是因為北燕七皇子刺殺咱們陛下,還攛掇晉王謀權篡位,前段時間,晉王和舒貴妃都被監禁了,雖然消息沒有外傳,但我上面有人,知道一些內部消息。”
“那這仗能打起來嗎?”
“放心吧,打不起來,北燕的內亂很嚴重,那北燕七皇子自身難保了,已經沒有精力再來大秦搗亂。”
云姒仔細的聽了幾句,詢問的目光看向秦野。
呼延政,真的自身難保了?
聽到這個人,秦野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冰冷。
面對她時,眼神又變得緩和下來。
“邊境大軍嚴陣以待,北燕國內部本就暗流涌動,呼延政此前仗著國主寵愛,樹敵眾多,他狂妄挑釁大秦,引得父皇震怒,邊境壓力驟增,正好給了他的政敵們一個發難機會。”
秦野眼神銳利,薄唇勾起一抹嘲弄。
“他現在是腹背受敵,外有我軍壓境,內有虎視眈眈的兄弟和朝臣趁機攻訐,說是自身難保卻不為過。”
云姒點點頭,沒再多問。
吃完飯,兩人便坐上馬車回宮去。
今晚聽到這個消息,讓云姒的心微微踏實了些。
呼延政就是個瘋子,若真是因為她而打起來,就算被保護著,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
好在,他現在自顧不暇,不會再亂來了。
回去的路上,她躺在秦野的腿上昏昏入睡,后來是什么時候到的東宮,怎么回的房間都不知道。
從懷孕后,她變得越來越嗜睡。
不過,每次醒來,精神都格外不錯。
好像睡覺的時候,吃了什么為她量身打造的補藥似的,這段時間幾乎沒吃什么東西,她的狀態依舊很好。
一大早,徐公公送過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說是陛下賞賜的。
云姒問徐公公是什么,徐公公只神秘的說,喝了這個,身體就不會難受了,保準平平安安生下小太孫。
徐公公看出云姒的抗拒,連忙陪著笑臉補充道:“太子妃放心,這是陛下特意讓御醫院幾位國手,根據您如今的脈象,精心調配的安胎補身湯。”
“里頭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藥材,溫和滋補,絕不會傷了您和小太孫分毫。陛下說了,您近日辛苦,身子要緊。”
話雖如此,但那碗黑漆漆,散發著濃郁藥味的湯汁,還是讓云姒胃里一陣翻騰。
她本就孕吐得厲害,對氣味異常敏感,哪里喝的下去。
而且,聽到徐公公一口一個“小太孫”,云姒心里更是反感。
“徐公公,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早,誰敢斷定,我肚子里懷的一定是個男孩,萬一到時候生個女孩,陛下和太子豈不會大失所望?”
徐公公表情微微一僵。
他反應也快,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太子妃恕罪,是老奴考慮不周,老奴該打。”
云姒并未不依不饒,目光再次看向那碗藥,只是聞了一下,便大致確定里面都用了哪些藥材。
確實都是好東西。
乃安胎滋補的良方,用藥極為考究,于身體并無害處,反而能緩解孕中不適,強健母體。
只是,她不想喝。
錢嬤嬤在一旁見狀,連忙上前接過藥碗,笑著打圓場。
“有勞徐公公了,陛下隆恩,太子妃感激不盡,只是太子妃剛起,還未用早膳,空腹用藥恐傷脾胃,老奴稍后伺候太子妃用了膳再服下,您看可好?”
徐公公也是人精,自然明白這是推脫之詞,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強逼。
“應當的,應當的,那老奴就先行回養心殿復命了。太子妃定要記得服用,莫要辜負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送走徐公公,錢嬤嬤看著那碗藥,也有些犯難:“太子妃,你看這……”
“倒了。”
云姒冷淡吐出兩個字。
“……好。”
錢嬤嬤沒有任何勸說,聽從地轉身出去,將那藥要倒在了樹根底下。
云姒隨意吃了兩口早膳,還是提著藥箱去了養心殿。
再有兩天,便可以停下來歇一歇了。
云姒剛到養心殿外,便聽見里面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聲。
“滾!”
緊接著,是嘉慶帝壓抑著暴怒的低吼聲:“都給朕滾出來,一群沒用的廢物!”
守在殿外的宮人個個噤若寒蟬。
徐公公一臉焦急,看到云姒如同看到救星,連忙小跑過來,壓低聲音道:“太子妃您可來了,陛下他……唉,您多擔待。”
“他這是怎么了?”
“唉,這么久一直悶在養心殿,出不了門,連如廁都得人伺候,陛下是個要強的,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云姒往里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提著藥箱,緩步走進內殿。
殿內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摔碎的茶盞和奏折。
嘉慶帝臉色鐵青地靠在龍榻上,胸膛劇烈起伏,顯然余怒未消。
幾名御醫和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見到云姒進來,嘉慶帝像是被按下了某個開關,滿身的戾氣驟然收斂了大半。
只是臉色依舊難看,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云姒仿佛沒看見地上的狼藉,神色平靜地行禮:“臣媳參見陛下。”
“嗯。”
嘉慶帝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算是回應。
云姒也不多,如同往日一般,凈手,取出銀針,開始為他施針。
整個過程,殿內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嘉慶帝閉著眼,緊抿著唇,配合著她的動作。
直到施針結束,云姒正在收拾藥箱,嘉慶帝才忽然開口,聲音冷硬:“朕讓人給你調制的藥,為何不喝?”
云姒動作未停,語氣平淡:“回陛下,臣媳自己就是大夫,是藥三分毒,那補藥雖好,但未必適合臣媳現下的狀態。”
“朕讓御醫精心調配,還能害你不成!”
“臣媳的身體,自己會調理,不勞陛下費心。”
“不知好歹!”
“陛下的好意,臣媳心領了。”
無論嘉慶帝說什么,云姒始終平心靜氣。
但就是這幅,仿若有恃無恐的樣子,讓嘉慶帝越發生氣。
“朕看你如今是越發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嘉慶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忤逆的怒意:“是不是以為給朕解了毒,又懷了太子的種,朕就不敢動你?!”
云姒終于停下動作,抬起頭看向他。
眼中不見絲毫懼色,只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委屈和不解。
“陛下此,臣媳惶恐。”
“臣媳只是實話實說,為何在陛下眼中就成了忤逆?”
“難道陛下希望臣媳為了討好陛下,強行喝下那碗藥,讓自己更加難受嗎?”
“若真是如此,臣媳現在便回去喝了它。”
云姒一口氣說完。
以退為進,句句在理,直接將了嘉慶帝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