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
“我……是誰?”
“衛東君和十二的……人呢?”
“為什么……這么久了,我的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陳漠北……你到底做了一個什么樣的夢?”
這是寧方生在心里第五十遍,問出這幾個問題。
他入過很多人的夢,有落在燈籠上,有落在窗戶上,也有落在下人的身上……
但沒有一個夢,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自己落在了誰的身上,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因為從落地,到現在,他的眼前始終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光亮。
通常視覺被剝奪后,其他的感覺會異常敏銳起來。
比如聽覺,比如嗅覺。
但令寧方生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耳朵捕捉不到任何一點聲音,鼻尖也聞不到任何一點氣味。
只有裸露在外頭的皮膚,讓他感覺到自己身處的這個地方,很冷。
異常的冷。
寧方生并不感覺到害怕。
過往入夢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個夢境的另一個地方,一定有什么事情正在發生著。
他只是非常的好奇,陳漠北到底做了一個什么樣的夢?
還有。
陳漠北到底什么時候……會在他面前出現?
漫長的等待后,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
緊接著,又一絲亮光浮現。
一絲接著一絲,就成了千絲萬縷。
千絲萬縷的光,并非白光,而是泛著深藍的、詭異的幽光。
寧方生見過這樣的幽光,在枉死城里。
枉死城這三個字,在寧方生的腦海里一浮現,耳邊立刻傳來了一聲開門聲。
“吱——”
“呀——”
古老的、斑駁的城門緩緩打開。
寧方生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的亮色,那一大片的亮色里,濃霧彌漫。
城門。
濃霧。
寒徹入骨。
沒錯了。
就是枉死城。
但問題的關鍵是,身為凡人的陳漠北,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又怎么會夢到這個地方?
寧方生來不及往下多想,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弄清自己落在了誰的身上。
于是,借著這片亮色,他迅速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黑色的長袍。
黑色的鞋子。
根本看不出任何身份。
他伸出一雙手,剎那間眼神狠狠顫栗——
顫栗的原因之一:這雙手不是他的手。
原因之二:是他此刻的右手,握著一張卷起來的紙。
這紙上有什么?
我能不能打開來?
打開來的這個動作,會不會是不符合黑衣人的身份,會不會讓夢境就此破滅?
一動不如一靜。
寧方生立刻停止了任何一個動作。
這時,耳邊傳來腳步聲。
“沙……”
“沙……”
“沙……”
腳步聲從濃霧中傳來。
所以,濃霧里有一個剛剛去世的陰魂,正在向枉死城走來嗎?
會是陳漠北嗎?
寧方生深深呼吸一口,耐心等待著陰魂的出現。
慢慢的。
濃霧里出現一個人,那人一頭白發,腰背筆直,走路昂首闊步。
即便容顏蒼老,寧方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陳漠北。
陳漠北走到了枉死城的門口,口中似驚嘆般的“嘖”了一聲,抬腿便邁進門里。
進到門里,他四下一打量,似乎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寧方生,于是,便步履輕松地向寧方生走過來。
寧方生瞳孔頓時收縮,整個人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
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