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士杵在原地,想了半晌,最后嘆了口氣,選擇退而求其次,開口道:“年輕人,這樣,你幫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助你修繕長生橋,如何?”
寧遠想都沒想,點頭道:“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老人咂了咂嘴,心想現在的年輕人,難不成都是這樣的?
他卻也沒多說什么,松開韁繩,獨自走到一處地勢平坦所在,揮舞衣袖,掃凈積雪,而后從袖中掏出一大摞竹簡。
彎腰低頭,老人開始往地上挨個鋪那竹簡,神色尤為認真,許是還有點什么大病,排列的整整齊齊,一絲一毫的偏差,都得重新安放。
等到鋪齊完整,寧遠走到近前,與老人并肩。
二十四枚竹簡,皆是空白。
心思微動,寧遠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果不其然,老儒士拍了拍手,轉頭笑道:“我這件事,就是請寧小夫子,為我竹簡刻字。”
“將這些竹簡刻完,我再為小夫子牽馬走上一程,此間就算事了。”
寧遠挑明道:“我讀書少,不知道刻什么。”
老人說道:“無妨,要刻何字,我早有思量,小夫子只管動手就可,不過有一個規矩,
小夫子在刻字之時,需要聚精會神,不得摻雜絲毫雜念。”
寧遠嗯了一聲,“小事。”
罷,他就已經伸出手來,“老前輩,刻刀伺侯,今兒個,我這個匹夫劍修,就讓你們好好看看,能寫出一手好字的,不止是讀書人。”
老人嗤之以鼻,隨意指了指寧遠身后,“既是劍修,就以長劍刻字好了。”
寧遠也不廢話,心念一動,太白瞬間出鞘,懸停在側。
這座小山頭,恍如白晝。
老先生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好劍。”
雖然看他人,不太順眼,可這把劍,還是很好的。
寧遠攥住太白半截劍身,撇嘴道:“老前輩,就別磨嘰了,早辦完早收工,大雪呼嘯,寒風凜冽,我可不想陪著你在這挨凍。”
老儒士便一連說了四十八個字。
寧遠笑了笑,沒說什么,手握太白,控制力道,盡量不讓劍氣毀壞竹簡,屏氣凝神,開始刻字。
一左一右,站著老儒士和寧姚,兩人也默契的沒有說話。
以春字開頭,以寒字結尾。
短短四十八個字,年輕人卻足足寫了一個時辰,等到終于完事,寧遠好似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
長劍歸鞘,男人直起身。
老儒士揀選出第一枚竹簡,細細端詳,連連點頭,笑道:“雖說字寫得難看了些,可到底是用了真功夫的,不差,哈哈,不差!”
開懷大笑。
然后等到回過神,老人轉過身,剛要招呼幾句,就見那一對兄妹,已經翻身上馬,一路下山。
年輕人背對著他,在身形即將被風雪隱沒之前,高高抬起一手,朝后招了招。
老儒士臉上火辣辣的。
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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