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勞全是江知州的?
怎么可能!
五皇子雖然年紀不大,程卿做了什么,五皇子心里都明白著呢。
五皇子要是不明白,程卿也不至于明珠暗投——她總會找機會讓五皇子明白的!
防疫的方子,程卿已經讓江知州帶走了,安置流民的法子,也借由江知州的嘴總結歸納了出來。
說到底,富庶的臨清城并不是養不起幾百個流民,臨清碼頭每日船來船往,這么大的船只吞吐量,收留幾百個流民輕輕松松。
江知州魄力不夠,做事不爽快,但人家也有自己的顧慮。
程卿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個勁兒指責江知州。
江知州作為臨清城的父母官,得到的消息的途徑要比普通百姓快。
在臨清只有幾百流民,可在東昌府其他地方,在整個山東,流民的數量加起來已經有小兩萬了!
山東富庶,還是孔孟之鄉,今年的天雖然也挺干的,降雨量不夠,卻遠不到淮南那種赤地千里的程度,老百姓們緊一緊褲腰帶,日子還是能過下去。
就是淮南的流民涌入山東境內后,有像臨清城外這小規模聚居的,也有幾千人結伴逃亡的。
人數少,可以去山里挖挖野菜,河里撈撈魚,只要逃出干旱到寸草不生的淮南,流民活下去的機會就大了。
但人數一多,流民所經過的地方就如蝗蟲過境。
當地百姓們田里來不及收割的糧食,流民幫忙收割到了自己肚子里,養的雞鴨,種的菜,樹上的水果,就沒有不拿的。
這還是災民嗎?
說是蝗蟲已是美稱,簡直是匪嘛!
像江知州這樣的父母官,遇到大規模流民來襲最是頭疼,那些人在流民與暴民兩者之前切換,一日沒有打出反朝廷的旗號,一日不能派兵圍剿。
殺又不能殺,救又救不完,幾千上萬人一天得消耗多少糧食,舉城之力,能供幾天,供一個月,還能供養一年一輩子?
不僅是臨清城把流民阻擋在城外,別的地方基本也是如此。
流民在當地找不到生路,也只有繼續往北方遷移,走到天子腳下,朝里的大佬們總要拿出辦法來安置。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
地方官們大多是類似的想法,少做不一定對,多做肯定容易出錯。
江知州也有同樣的顧慮。
江知州最怕臨清城放進幾百個流民,整個山東境內的流民都聞訊而至,全部跑來臨清,到時候自己怎么辦?
臨清雖然富庶,江知州也不能強迫那些富紳和大商人掏銀子掏糧養活流民。
城里的房子,城外的土地都是有主之物,江知州更沒有能力把有主的土地白白分給流民們。
要想把流民收編,得有土地,沒有土地,流民就是無根的浮萍,他們自己沒有努力的精氣神,江知州怕這些人在臨清城里坑蒙搶掠,壞了臨清的治安和風氣。
有了自己的土地,流民才會被約束,踏踏實實種田,老老實實給朝廷交稅,輕易不敢做違法亂紀的事。
可江知州又變不出那么多土地,不就得來請示五皇子么。
結果程卿給他出了個主意。
江知州想得是長遠,程卿的法子是救急。
窮是救不了的,自己不想努力,官府怎么扶都沒用,程卿去流民聚集的窩棚區逛了一圈,一看那些流民的精氣神就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