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樣的人,通常不愿意偽裝或改變他們的“生理優勢”,比如性別。
所以他一定是男人!
……
宋微塵眼睛越來越亮,她明白了。
一時間宋微塵對她的佩服又多了幾分,桑濮并不懂犯罪心理側寫或者反社會人格障礙(aspd)這些艱深的理論,卻能非常敏銳的從一個特殊的聲音分析出這么多細節——雖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墨汀風的天生良配。
……
“你想到了誰?”
桑濮眼神如鏡,看得宋微塵心跳更快了些——她想到的那個人,連念頭都讓人覺得驚魂。
“寐界境主,秦桓。”
“位高權重,自負,熟悉冰坨子的一切情況,自然也知道他有個愛而不得的千年白月光,曾與我有數面之緣,只是不敢肯定他是否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對我們做點什么輕而易舉。”
宋微塵眉頭蹙起,若真是她想到的這位大佬,她和墨汀風身上有什么是他勢在必得,又需要花千年時間籌謀的呢?她想不透。
“可還有別人?”
桑濮表情淡淡,“骨子里的自負和自傲未必會顯在面上,很可能表現出來的是溫文爾雅,是知禮識節。”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宋微塵心里咯噔了一下,陡然浮現一個身影,身材頎長,青衣如玉,綰髻披發如墨,儒雅得像個謫仙——但另一面,睥睨天下,不羈狂狷。
“難道是……束樰瀧?”
若不是這次在云繭偶然發現了束樰瀧與孤滄月的秘密,宋微塵很難聯想到他身上。
可如今細細思量,束樰瀧幾乎符合桑濮提到的一切標準——而且他作為孤滄月的輔元神,只要他想,自然也可以對墨汀風的過去了如指掌。
只是動機依舊成謎,若真是束樰瀧在幕后攪弄風云,指點黃阿婆,操縱金仙大人,祭出尸陀面具,他想得到什么?
有什么是必須困宥桑濮千年,等待宋微塵這個轉世出現,然后與墨汀風相遇才能為他實現的?
……
“桑濮,我想不通,你幫幫我。”
……
“桑濮?”
沒有回應,宋微塵下意識往身邊望去,桌對面空無一人,甚至連茶盞和茶爐都消失了,仿若與她對飲之人從未出現過。
“桑……”
名字叫了一半卡在喉間,宋微塵額角沁出津津冷汗,她強迫自己看向門外,卻又因恐懼而動作僵硬艱難。
好容易鼓起勇氣看了出去,果然——屋內只能看到她自己的背影,根本沒有桑濮痕跡半分。
宋微塵懵炸了——她好不容易剛接受了自己跟前世坐在一起嘮嗑這個現實。
心底生出巨大的莫名的恐懼,腦子里亂七八糟鬧作一團,她甚至不合時宜的想起幾年前的一個理論,試圖證明桑濮存在的科學合理性。
她還記得2020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彭羅斯提出的“量子意識”假說,認為大腦微管能維持“量子態疊加”,成為跨時空意識的載體。
說人話就是意識并不只是局限于線性的“現在”,而可能在某種量子層級中,讓不同時間版本的自我在同一個空間出現。
所以她和桑濮能坐在一起也并不奇怪。
可她人呢?
宋微塵控制不住發抖,
難道……難道方才種種皆是虛妄,是她太恐懼而精神分裂?
甚至……寐界種種都是幻想,她根本沒有穿越,有沒有可能就是單純的瘋了?她現在其實是在精神病院?所謂的殳地,不過是永遠逃出不去的帶有大面落地觀察鏡的病房?
……
各種念頭一瞬間涌出,宋微塵頭疼欲裂,她下意識摁著太陽穴,鼻子溫熱,鼻血不受控制流了出來,滴滴濺落桌面。
掏出錦帕按壓在鼻端,余光瞥見桌上一物,宋微塵不覺眼瞳放大——
一根月白色的緞帶,圍成一個圓圈,安安靜靜躺在那里。
不是幻覺!
宋微塵輕輕扯了扯嘴角,桑濮不是幻覺,她真的出現過。
只可惜……又這樣毫無預兆的突然的消失。
……
捂在鼻尖的錦帕透出一股陌生的香味,宋微塵下意識將其拿遠了些相看——上面繡著一株鈴蘭,分明不是她的東西。
等等……
這袖子……
她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袖子,月白色的紗裙云袖,與桌上那條緞帶倒是相配。
再細細端詳,
染了血的錦帕無聲跌落在桌面,纖長的手指合著嘴唇微微發抖,
云袖里的,根本不是她的手!
這,這是……
宋微塵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長長的睫毛也掩蓋不住眼中慌亂,
“桑……”
剛開口又兀自頓住,音色也變得熟悉又陌生,
“我,我是……”
宋微塵猛然抬頭看向門外,卻再也看不清她自己。
門外,不知何時,起了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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