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站起身。那迤邐在玉階上的墨金色拖尾隨著她的起身層層滑落,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金文述,聲音陡然轉厲:“金文述!你當朕這太極殿是爾等可以信口雌黃之地嗎?!”
這一聲呵斥,如同雷霆,震得金文述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臉色煞白。
“樸永忠罪證確鑿!人贓并獲!豈是你一句‘構陷’便可抹殺?!”慕容嫣鳳眸含威,步步緊逼,“至于你高句麗國體聲譽,哼,縱容使臣行刺鄰國君主,這便是你高句麗的國體?!與逆賊勾結,禍亂鄰邦這便是你高句麗的聲譽?!”
字字如刀,句句見血!
金文述被駁得啞口無,額頭滲出冷汗。
慕容嫣卻不再看他,轉身,面向殿中肅立的群臣,但話語,卻是說給金文述聽:“朕念在昔日藩屬之情,未即刻發兵問罪已是格外開恩!爾等不知感恩,竟還敢遣使來此顛倒是非妄圖要挾于朕?!”
她猛地回身!動作決絕!
那迤邐在玉階上的五丈墨金色拖尾與霞帔因這迅猛的回轉被轟然帶起!
華貴的錦緞如同被激怒的鳳凰之翼,唰啦一聲掃過冰冷的漢白玉臺階!
隨著裙擺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在殿內光下璀璨奪目到令人不敢直視的“滿地織金”內襯!
百鳳朝陽、萬福萬壽的紋路在瞬間迸發出耀眼的金芒,尊貴、輝煌,且帶著碾碎一切狂妄的絕對力量!
這驚鴻一瞥的金光,仿佛一道無形的天憲,宣示著天威不可侵犯!
裙擺落下,華光內斂于沉靜的墨色。
慕容嫣重新將目光投向面如死灰的金文述,聲音冰冷,帶著最后的通牒:“回去告訴高云樸永忠朕扣下了!王允之朕也扣下了!要想他們活命,要想高句麗平安,就給朕老老實實滾回遼東去!安分守己,朕或可既往不咎!”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凜冽的殺意:“若再敢有任何不軌之舉,或陳兵邊境或勾結內賊,就休怪朕麾下鐵騎踏平爾等王庭!到時莫說樸永忠便是你高句麗宗廟朕也一并拆了!”
這番話,霸道、強勢、不留絲毫余地!
完全撕碎了虛偽的外交辭令,將赤裸裸的實力威懾擺在面前!
金文述渾身顫抖,再也維持不住鎮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外臣定將陛下天威如實稟報攝政王!”
慕容嫣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秒都嫌污了眼。她慵懶地揮了揮手,對殿中侍衛吩咐道:“送金使臣回鴻臚寺‘好好休息’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離京亦不得再見任何人!”
等同于將新的使團也軟禁了!
侍衛領命,上前“請”走了癱軟如泥的金文述。
慕容嫣這才緩緩坐回軟榻,臉上凌厲之色褪去,露出一絲倦容。她微微側身,看向身旁的林臻。
林臻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微涼的手,低聲道:“嫣兒何必為這等狂徒動氣傷神。”
慕容嫣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聲音帶著疲憊:“夫君,朕只是厭煩了這些沒完沒了的算計與聒噪。”
林臻將她輕輕擁住,撫著她的后背:“很快就都會結束了,為夫保證。”
殿內群臣早已屏息凝神,被女帝方才展現出的絕對威嚴與霸氣所深深震撼。
那身墨金色的神鳳降世裙,那迤邐鋪滿玉階的拖尾,那驚鴻一瞥的金色內襯,以及那不容置疑的宣告,都如同烙印,深深刻入每個人的心中。
慕容嫣在林臻的攙扶下站起身,那漫長的拖尾再次拖曳在身后。
她不再看殿中眾人,輕聲道:“夫君,陪朕回去朕累了。”
“好。”林臻應道,擁著她,向殿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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