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侯爺,幾個副將今天還要來匯報軍情呢。”
忠勇侯頭也不回,“寫信。”
他猜的肯定沒錯,易歡就是借用他,她不打算跟他過了。
媳婦都要跑了,他哪還有功夫聽那幾個莽漢說事,眼下又不是戰時,什么事能有追媳婦重要。
崔易歡坐在馬車里,旁邊是一個箱子,箱子里是世子的骸骨。
這一路,她的手始終不曾離開箱子,眼底的紅亦不曾褪去。
“福祿綏之,娘盼你平安順遂,故替你取了個乳名,綏哥兒。
可娘生下你,不曾看你一眼,更不曾抱一抱你,你我母子便陰陽相隔。
這個乳名便也無人知曉,娘的綏哥兒,若你泉下有知,再給娘一次機會,讓娘再做一回你的娘,這一次,娘定護你平安順遂,可好?”
無人回應她。
只有眼淚滴落在箱子上,碎成幾瓣,襯得那紅木箱子愈發鮮艷,似血。
崔易歡將臉貼在箱子上,閉上了眼,任由淚水滑落。
她日日期盼生下的孩兒啊,娘倆不曾相處一日,兒子就成了一堆白骨,只要想起來,便心痛難當。
老天爺,您既讓我重生,還請再可憐可憐我,讓我們母子再續前緣吧。
崔易歡在心中無聲吶喊。
“侯爺!”
馬車驟停,外頭響起護衛的聲音。
沒一會兒,車簾被掀開,忠勇侯鉆了進來,“易歡……”
“出去,我想和孩子單獨待會兒。”
祈禱被打斷,崔易歡眼也未睜,聲音淡淡。
忠勇侯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別傷了身子,姨母知曉會擔心的,孩子定也不希望你難受。”
崔易歡不語。
失去孩子的母親,怎么能做到不難受呢,那是剜心刺骨之痛啊。
忠勇侯看她消瘦了許多的臉,知道她內心的苦,便也不敢再勸,退出去,騎馬跟在馬車旁。
夜里,在客棧落腳時,他沒忍住同謝霆舟寫了封信,將崔易歡的執念告知了謝霆舟,讓他看看有沒有法子聯系上大魏那邊。
忠勇侯看崔易歡的情況,直覺很不妙。
崔易歡眼里沒光了,日日抱著那箱子,吃得少,睡得也少。
他擔心若她不能順利懷上孩子,會鉆牛角尖。
謝霆舟收到信后,將信拿給了葉楨看。
兩人心里也都不好受。
幸在大魏那邊來了消息,謝霆舟剛收到,便一并帶來給葉楨。
“時晏是大魏攝政王,當今陛下是他的親侄子,這大魏皇家有些另類,他們都不愿做皇帝掌江山。”
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報,謝霆舟也噓噓,繼續道,“大魏明景帝時瑾在位時,立長公主衛清晏為皇太女,欲將皇位傳給女兒。
但皇太女無心皇位,成日帶著夫婿微服天下,時瑾無法,只得立皇太女之子為皇太孫,帶在跟前親自教導。
皇太孫勤學治國之道,可不知是不是受了自己母親影響,長大后竟也不愿做皇帝,遲遲不肯繼位。
皇位無人要,時瑾這個皇帝做到了八十歲,趁著子孫回朝替他慶祝八十生辰,他留下傳位詔書,帶著年邁的皇后及雙胞胎兒女周游列國去了。
江山不能無人管,時瑾年紀也的確大了,皇太孫這才不得不登基稱帝。
但他繼位二十年后,便將皇位丟給了大兒子,那大兒子更絕,做皇帝才不到一年,就跑了。
彼時,太子還在襁褓之中,為免朝堂動蕩,離開多年的皇太女回朝,抓了她的小孫子時晏,也就是小太子的皇叔為攝政王,輔佐襁褓中的太子登基,直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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