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蕪眼前發黑,卻松懈下來。
她幾乎看不清陸讓的樣子,目光掃過他松散的襯衣領口,到他抬起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有力,蘊含在皮肉里的殺氣蓄勢待發。
陸讓將商蕪交給隨行的保鏢,垂眸,看著地上捂著腿,快要疼暈過去的陸無為。
“怎么回事?這,這怎么回事!玉家少爺不是和商蕪退婚了嗎!他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蘇婷婷六神無主,渾身都在發抖。
她死命拽著湯雪莉的胳膊,呵斥道:“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們趕緊溜吧!”
湯雪莉的臉色也很難看,甩開她,瞥一眼后面不知何時出現,牢牢堵住門口的黑衣人們。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逃得掉嗎?”
“你要干什么!”
臺上的陸無為崩潰大喊,拖著受傷的腿不斷后退,潔白地板被他劃蹭出一條長長血痕。
“陸讓,陸讓你別動我!你們玉家不是最低調行事的嗎?”
陸無為吞咽口水,害怕道:“這么多人看著,你要是對我下手,我……啊!!”
骨頭斷裂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
陸讓抬腳,精準踹向陸無為受傷流血的那條腿。
那條腿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
臺下沒有人敢說話,滿滿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同時,陸讓右腿掃出,將陸無為踹飛數米。
陸無為一頭磕在桌腿上,額頭被棱角劃傷流血。
他渾身抽搐幾下,動彈不得,巨大的疼痛快要使他暈過去。
看到陸讓一步步走來,陸無為慌了,拼盡全力趴在地上,用胳膊往前匍匐爬行。
他邊爬邊絕望大喊:“不是我要對付商蕪,是湯雪莉!是她讓我過來羞辱……”
砰!
陸讓一拳打斷他的話。
陸無為的頭狠狠磕在地上,掙扎的力度小了許多。
偌大的會場鴉雀無聲,只有陸無為痛苦的喘息聲。
商蕪看得心驚,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陸讓。
他面容沉靜,垂眸緊盯著已經快要不行的陸無為,指尖在微微顫抖。
那是即將下死手的前兆。
商蕪開口:“陸讓……”
“商小姐。”
黑衣人開口打斷,“別怕,少爺會解決好的。”
商蕪虛弱地抿緊唇。
陸無為緩了幾秒,終于有力氣說話:“咳咳咳……陸讓……玉、玉少。”
“你是律師。”
“殺人犯法。”
“你今天……咳咳,真的要為了這個女人,去坐牢?”
陸讓勾唇,抬腳踩在陸無為的腦袋上,將他剛抬起的頭顱踩下去。
他的力道拿捏精準,不會讓陸無為疼暈過去,又確保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可以去告我。”
陸讓的聲音清晰回蕩在會所每個角落。
“但別忘了,我學法的。”
他踢開陸無為,直到對方吐出一口血,才轉身走向商蕪。
四目相對,陸讓眼里洶涌的殺意歸于極致的溫柔。
黑衣人將商蕪交給陸讓。
商蕪不放心地往后看,想確認陸無為是不是死了還是暈過去。
陸讓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別看,臟。”
商蕪抿唇,輕輕點頭。
陸讓將她打橫抱起。
商蕪能感覺到,他的雙手抖得厲害,托著她走的每一步卻都穩穩當當。
她忽然想哭,靠在陸讓的側頸默默流淚。
天知道她度過了多少個絕望的一分鐘。
以為不會有人來救她的時候,陸讓來了。
這世界人心難測,各懷鬼胎,就連最親的家人都無法信任。
她對所有人失望,萌生死意,陸讓又用他及時出現的守護告訴她,這世上還有真心。
感覺到側頸的濕潤,陸讓眼神微暗,將商蕪托得更緊些。
人群紛紛退到兩側,看著他抱著商蕪如同抱著人間至寶,走到門口。
蘇婷婷和湯雪莉小心翼翼地對視一眼,被陸無為的下場嚇得魂都要飛了。
她們交換眼神,以為陸讓會這么帶著商蕪離開,今天能夠渾水摸魚逃過一劫。
偏偏,門口涌來一群人。
是警官。
會場里原本一片死寂,此刻都躁動起來。
陸讓頭也不回地抱著商蕪往外走,只在經過為首的警官隊長時,拋下幾句話。
“會所涉嫌聚眾非法買賣,證據已經發到你郵箱。”
“湯雪莉以及蘇婷婷這兩個人,綁架我未婚妻,毀她容貌,把她挾持到這里來拍賣,你知道該怎么辦。”
商蕪呼吸微滯,抬頭看著陸讓緊繃的下頜線。
他身上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卻莫名叫她安心。
她努力打起精神,問:“要把所有人都抓起來嗎?”
“他們在看你笑話的時候,就該想到后果。”
陸讓抱緊商蕪,將她帶走。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和情緒的大起大落,商蕪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還沒離開地下會所,她就暈死在陸讓懷里,陷入黑暗。
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害怕醒來了。
……
……
病房里。
商蕪指尖微動,正掙扎著找回意識,就聽到旁邊壓低聲音的交談。
“她的傷怎么樣?”
醫生道:“傷口并不是特別深,可見商小姐在自毀容顏的時候,還是收著力道的,只是看起來很嚇人,通過激光治療,基本可以完全恢復,不會留疤。”
“需要多久?”陸讓的聲線緊繃。
醫生道:“可能需要兩個月,這類治療……”
“一個月。”
陸讓打斷他:“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機器。”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醫生停頓了一下:“我明白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病房門合上。
商蕪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