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氣氛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陸讓依舊沉默地看著窗外,側臉線條冷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很快,程晝便趕到了。他顯然精心打理過,穿著得體的休閑西裝,一進包間,目光就先關切地落在商蕪身上,確認她安然無恙后,才禮貌地向陸優和一直背對著他的陸讓打招呼:“陸小姐您好,抱歉打擾了。這位是……”他看向陸讓的背影。
陸讓這才緩緩轉過身,目光冷淡地掃過程晝,沒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商蕪只好簡單介紹:“這位是陸先生。陸先生,這位是我朋友,程晝。”
程晝感受到陸讓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和冷漠,雖然不解,但還是禮貌地點頭致意。陸讓卻只是極淡地頷首,便不再看他,注意力似乎回到了面前的餐點上。
程晝在商蕪旁邊的空位坐下后,很自然地就開始對商蕪獻殷勤。替她倒水,詢問她喜歡吃什么,要不要再點些甜品,語氣溫柔體貼,眼神里的關切幾乎要溢出來。
商蕪有些尷尬,尤其是在陸讓和陸優面前,但出于禮貌,也只能簡單回應。
整個過程中,陸讓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他沒有再看商蕪,也沒有看程晝,只是偶爾和陸優低聲說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或者慢條斯理地用著餐。
然而,如果他面前的酒杯不是被他無意識地捏得指節微微發白,如果他周身散發的氣息不是越來越冷冽凍人,幾乎要將他身邊的空氣都凍結的話,或許真的會以為他毫不在意。
飯局終于結束。
商蕪和程晝起身,向陸優道別:“謝謝優姐的晚餐,我們先告辭了。”
陸優看起來心情很好,笑道:“別急著走呀,時間還早,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錯的私人俱樂部,一起去喝一杯唱唱歌怎么樣?”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讓也站起身。他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攬住陸優的肩膀,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不容拒絕:“好了,別鬧了。你明天一早還有個會,該回去休息了。”
陸優似乎有些撒嬌地撇撇嘴,但最終還是順從地點點頭,對商蕪笑道:“好吧好吧,管家公發話了。那下次再約,商小姐,今天聊得很開心。”
商蕪看著陸讓攬著陸優的手,看著他低頭與她耳語時那種親昵自然的姿態,看著陸優對他流露出的那種信任與依賴……
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刺了一下,傳來一陣尖銳的酸澀感。她迅速垂下眼簾,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情緒波動,再抬頭時,臉上已只剩下得體的微笑:“好的,優姐,陸先生,再見。”
她維持著最后的鎮定,與程晝一起轉身離開。
走出餐廳,感受到夜晚微涼的風,商蕪才幾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仿佛剛剛結束了一場耗盡心力的硬仗。
而餐廳內,陸讓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離開“云頂”餐廳,夜晚的涼風讓商蕪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但心底那絲難以喻的滯悶感依舊盤桓不去。
程晝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沉默。他放緩了腳步,溫和地問道:“阿蕪,你沒事吧?從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感覺你情緒不太對。那個陸先生……他是不是就是……”
商蕪深吸一口氣,沒有隱瞞,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嗯,就是他。”
程晝了然,輕輕嘆了口氣:“怪不得……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就知道以前傷你不淺。不過阿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看他現在身邊也有人了,你也該向前看了。”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安慰她,“比如,考慮一下身邊更優秀、更體貼的人?”他半開玩笑地指了指自己。
商蕪被他逗得無奈一笑,心頭那點陰霾確實散去了些許。她知道程晝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便也配合著扯了扯嘴角:“程晝,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今天謝謝你,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程晝看出她需要獨處,雖然不放心,但還是尊重了她的意愿:“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送走程晝后,商蕪并沒有立刻回酒店。她需要一點空間來消化情緒。于是她去酒店租車點,臨時租了一輛車,決定沿著濱海公路開一圈,讓海風和速度吹散心里的雜亂。
車窗搖下,帶著咸味的海風灌入車內,吹亂了她的頭發。她漫無目的地開著,城市的燈火在身后逐漸遠去。
在一個視野開闊的觀景平臺,她將車停穩,想下來透透氣。
然而,就在她剛解開安全帶,還沒來得及下車時——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車身的震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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