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商蕪揉著額角,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關于昨晚,她完全斷片了。
最后畫面停留在酒吧嘈雜的音樂,和陳淳之那些關于陸讓的話。
之后便是一片模糊的混沌,只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吐了,很難受。
半夜又披著毯子從浴缸里爬出來,渾渾噩噩睡到了床上。
“商總。”
阿影端著蜂蜜水進來,看到她醒來,松了口氣。
她又忍不住念叨:“商總,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嚇死我了,回來的時候吐成那樣。”
商蕪接過水杯。
她喝了幾口水,才覺得喉嚨好受許多。
商蕪有些歉然:“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我以后不會輕易喝醉了。”
她頓了頓,模糊間想起似乎有人送自己到門口。
“昨晚是陳淳之送我回來的?”
阿影愣了下,回想昨晚那個熟悉的背影,怎么也無法和吊兒郎當的陳淳之聯系起來。
她猶豫道:“我,我沒看清正臉,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很快就走了,是陳總嗎?”
“可能吧。”
商蕪揉揉太陽穴。
不然還能是誰。
她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默默整理混亂的思緒。
“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今天約了孫總談合作,資料都準備好了。”
阿影立刻匯報工作。
商蕪點頭。
對。
她都忘記了。
孫總是來自臨城的合作方,一家知名服裝品牌主理人。
上周末孫總打來電話,說是會到這里出差,順便約見她談談為品牌限定設計打造一套珠寶的事。
下午,商蕪精心打扮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她穿著淡粉色針織衫,珍珠白闊腿褲,挽著頭發,幾縷碎發垂落在臉側。
從賣了公司后,她的打扮開始從商界女強人,轉變為工作室老板的藝術范。
以前公司的員工們,絕對想不到她雷厲風行慣了,還有這么溫和柔軟的工作狀態。
商蕪準時來到與孫總約好的茶室。
茶室清雅安靜,熏香裊裊。
孫總是位四十歲左右,氣質干練的女人,對商蕪的設計很感興趣。
兩人探討了許久。
然而不知怎末,商蕪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仿佛有一道極具存在感的目光,從某個角落投射過來,牢牢地鎖定著她,讓她心底莫名發毛。
幾次,商蕪都不由自主地四下張望,卻只看到雅致的屏風和綠植。
是她太敏感了嗎?
還是宿醉的后遺癥?
會談接近尾聲。
孫總看了眼手表,臉上露出些許歉意,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話題。
“商小姐,你的設計理念非常打動我,我個人非常看好這次合作。”
商蕪心中升起一絲喜悅,卻聽孫總話鋒一轉:“具體的合作方案和預算,還需要我們公司內部再考慮一下,而且……”
她笑了笑,帶著幾分圓滑,“我待會還有個非常重要的飯局,得先走一步,實在不好意思。”
商蕪表示理解:“沒關系,您先忙,期待您的消息。”
孫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像是隨口說道:“是啊,沒辦法,這位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從臨城來的,行程排得緊,能約到一起吃頓晚飯不容易,我可不敢遲到。”
臨城來的大人物?
商蕪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再次襲來,而且愈發強烈。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脫口問道:“不知道是哪位貴客,讓孫總這么重視?”
孫總拿起包,站起身,語氣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炫耀,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玉家少爺,陸讓。”
商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停止流動,指尖變得冰涼。
陸讓?
他在葉城?
孫總要見的人是他?
孫總并未察覺她的異樣,說完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商蕪一個人僵在原地,耳邊反復回響著“陸讓”這個名字,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茶室里熏香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但商蕪只覺得呼吸艱難。
孫總早已離開,她卻還僵坐在原處,腦子里反復回響著“陸讓”這個名字。
陸讓居然在葉城。
那他知道她也在葉城嗎?
商蕪心亂如麻,她有些坐不住,立刻離開了茶室。
誰知道她剛走出去,包里的手機就響起來。
是陳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