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你在哪兒呢?昨晚你沒事吧?今天還有時間出來嗎?”
電話那頭,陳淳之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輕快。
商蕪愣住。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我沒事,謝謝你了陳總,還麻煩你親自送我回去。”
她下意識地認定了,昨晚是陳淳之送她到的門口。
“啊?送你回去?”陳淳之的語氣愣了一下,隨即變得有些尷尬,“呃,我沒有送你回去,不過昨晚我真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是你堅持要叫代駕。”
商蕪一怔。
陳淳之還在滔滔不絕解釋:“而且我朋友突然有急事催得緊,我看你那時候好像也有點暈,把你送上車我就先走了……”
商蕪的腳步頓住。
不是陳淳之送她到門口的?
那,阿影看到的那個男人背影是誰?
孫總說陸讓在葉城,還有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一個可怕又荒謬的猜想,忽然在商蕪腦海中炸開。
總不能真是陸讓。
“你怎么不說話了?沒事吧?是不是生我氣了?”陳淳之在電話那頭疑惑地追問。
商蕪猛地回神,聲音抑制不住地發顫。
“沒,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不等陳淳之回應,她立刻掛斷電話,幾乎是顫抖著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報出工作室的地址。
一路上,商蕪的心狂跳不止,手心不斷冒出冷汗。
回到工作室,阿影正在整理桌子,看到她臉色煞白地進來,嚇了一跳。
“商總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和孫總談得不順利嗎?”
商蕪沒有回答,徑直走向辦公桌后的電腦,手指因為緊張,有些不聽使喚。
她打開了工作室門口監控的后臺系統。
“商總,你找什么?”阿影擔憂地湊過來。
商蕪抿緊唇,快速拖動進度條,找到昨晚她大概回來的時間段。
監控畫面里,先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然后,一輛車停下。
她踉踉蹌蹌地下了車,低著頭在包里摸索鑰匙。
監控范圍左下方,有一個男人站在那兒。
他就靜靜地站在工作室門口的陰影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雖然畫面不算清晰,但那挺拔的身形,冷峻的輪廓,以及那種即使透過屏幕也能感受到的冰冷壓迫感……
不是陸讓,還能是誰?
商蕪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緊縮。
她看到監控里的自己搖搖晃晃地走近,然后然后竟然對著他笑,還伸出手指……
接著,商蕪看到陸讓猛地揮開她的手,臉色陰沉得像要殺人。
她看到自己的口型,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又沖到旁邊嘔吐。
最后,是阿影開門,趕緊將她帶進去。
陸讓決絕地轉身離開,一秒鐘都沒有停留。
每個畫面,都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商蕪的心上,帶著無法喻的劇痛。
原來真的是他。
在她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陸讓出現在她面前,目睹了她的所有失態。
商蕪手一軟,碰倒了桌邊的水杯。
玻璃杯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冷水濺濕了她的鞋襪。
“商總,你沒事吧?沒傷到吧?”阿影連忙幫她收拾。
但商蕪毫無反應,只是死死盯著定格的監控畫面。
陸讓離開的背影,沒有一絲留戀。
商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搖搖欲墜。
“商總你先別動!”阿影連忙去找毛巾。
商蕪卻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整個世界只剩下屏幕里那個身影和她腦海中反復出現的自己的醉態。
他當時為什么會出現在工作室?
不管為什么出現,看到她那副醉醺醺的樣子,也是直接掉頭走了。
無所謂。
商蕪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陸讓很討厭她,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早就已經埋在臨城了,現在他們就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不管陸讓是偶然得知她在這一家工作室當老板,開始了新的生活,想過來看看,還是因為別的什么,都改變不了一個既定的事實。
那就是陸讓討厭她,恨她,總不能在這種記憶錯亂缺失的情況下,明知她是背叛他劈腿的女人,還是忍不住過來找她。
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也不是陸讓的性格。
他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如果不是這樣,那些心理專家研究完,也不會選擇把她塑造成一個劈腿的女人,用來同陸讓徹底斷掉。
商蕪緩緩呼出一口氣,冷靜下來,回過神來跟阿影一起收拾。
阿影看著她的臉色咽了咽口水。
“商總,這,這是陸律師吧,他昨天晚上過來了,果然我沒有看錯,我就覺得那個背影不像是陳總嗎?他來這里干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商蕪更加心亂。
她搖頭,有氣無力。
“不知道,但陸讓應該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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