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商蕪身后輕輕合上。
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僵硬地穿過走廊,走進電梯。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也徹底失去了。
快刀斬亂麻,這樣最好。
商蕪來不及傷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工作室的后續事宜。
她請了兩個工作室的助理,帶著無論如何都要跟著她的阿影離開。
這樣就算陸讓找到工作室來,也不可能再見到她。
“阿影,我們出去走走吧。”
商蕪看著窗外溫潤的陽光,聲音輕飄飄的,“去哪里都好,走得遠一點。”
阿影看著她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心疼地點頭:“好,你去哪兒我都跟著。”
商蕪笑了,回眸沖她眨眨眼:“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去收拾行李吧。”
一天后,她們徹底消失在葉城。
商蕪沒有制定詳細的計劃,幾乎是漫無目的地開始旅行。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
期間,陳淳之打來過幾次電話,語氣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但偶爾會透露出一些欲又止。
有一次,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阿蕪,你在外面玩得開心嗎?最近臨城圈子里安靜得有點奇怪啊,尤其是玉家那邊……聽說陸讓前陣子秘密做了次手術,具體什么情況捂得嚴嚴實實,一點風聲都沒漏,真是稀奇。”
手術?
商蕪的心猛地一跳。
是因為喝酒引發的后遺癥嗎?還是心理出現問題,被她說的那些話傷到?
無數個問題瞬間涌上喉嚨,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不能再問了。
他的任何事情,已經和她無關。
商蕪用冷淡的語氣回應:“是嗎?我不清楚,也不關心,以后關于他的事,不必告訴我了。”
電話那頭的陳淳之沉默了幾秒,才訕訕道:“好吧好吧,不提了,你玩得開心。”
掛斷電話,商蕪握緊手機,隨即轉身下樓。
導游正在安排人集合。
她接過阿影遞來的背包,去樓下清點人數。
這次他們報的是一個旅游團,旅游團并不是那種悠閑的旅游,而是帶著些挑戰性的。
他們決定跟隨這個旅游團隊去進行三個小時的雨林徒步。
徒步探險只有十個人參加,加上導游十一個人。
這也是商蕪第一次嘗試過那些風景優美度假風格的旅游圣地之后,第一次想要去試一試這種地方的探險。
人生就是需要多多嘗試,才能夠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精彩。
她現在有錢有閑,滿世界都可以去慢慢探索。
然而人要是不順的話,總是會有些預兆的。
出發前,商蕪都已經坐進車里了,才發現一直隨身攜帶,在上個寺廟里面求的平安符不知道怎么爛了。
商蕪心里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縈繞在她的心頭。
但她看著明顯很是興奮的背影,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直接把平安符收了,放進背包里面繼續這場探險。
熱帶雨林的空氣濕熱粘稠,仿佛能擰出水來。
三個小時的徒步穿越后,商蕪感到腳踝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只當是不小心被樹枝刮到,并未在意。
然而當晚,不適感開始襲來。
低燒,頭暈,被叮咬的地方紅腫起來,形成一個觸目驚心的水泡。
商蕪趕緊去當地的診所。
醫生檢查后,臉色凝重地告訴她們,這是一種罕見毒蟲的咬傷,毒素正在緩慢擴散。
“需要一種特定的抗毒血清,”醫生通過翻譯艱難地解釋,“但這種血清很稀缺,通常只有幾個大型熱帶疾病研究機構,或者頂尖醫院才有儲備。我們這里……沒有。”
商蕪的心沉了下去,但尚能保持鎮定。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和逐漸加劇的眩暈感,對醫生說:“錢不是問題,請您盡力幫我聯系,無論多貴,無論多遠,我都愿意支付。”
阿影急得眼圈發紅,不停用濕毛巾幫她擦拭額頭。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聯系的結果令人絕望。
要么是機構儲備不足,要么是距離太遠遠水難救近火。
商蕪的高燒持續不退,傷口惡化,人一天比一天虛弱,意識也開始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商總你堅持住……”
阿影守著商蕪,巨大的恐懼和無助感幾乎將她吞噬。
錢在這個時候,似乎失去了魔力。
等待消息也成了一種等待死神和上帝哪個先降臨的折磨。
第三天的夜里,商蕪陷入了昏睡,呼吸微弱。
阿影摸著她滾燙的額頭,終于崩潰了。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商蕪死在這里!
慌亂和絕望中,她猛地想起一個人。
雖然希望渺茫,雖然可能會招致更深的羞辱。
但那是唯一可能擁有這種通天手段的人了!
她顫抖著手,從商蕪隨身攜帶的包里翻出手機。
她沒有找到陸讓的號碼,不過還好,找到了千玨的號碼。
阿影走到診所外,借著微弱的信號,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千玨冰冷而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