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來并不新鮮,想是毓溪家中從前無人念叨,實則在宮里,嬪妃們都會說,有福氣的才能走在萬歲前頭。
自然,是隨口一句敷衍人,還是真心實意盼著這份“福氣”,就因人而異了。
“額娘不會丟下皇阿瑪。”胤禛說著,眼底浮起淡淡傷感,“額娘是不會要這份福氣的,她不會丟下皇阿瑪。”
見胤禛這般,毓溪忙自責:“是我不好,無端端地提這些做什么。”
胤禛說:“那我就更不好了,所求所爭的,都是皇阿瑪百年后的事,我這當兒子的,怎么就那么盼著……”
毓溪抬手捂住了胤禛的嘴,搖頭道:“不是這樣,這不能混為一談,不然人們綿延子嗣是為了什么,不然皇阿瑪立太子是為了什么,不許你說那些話。”
胤禛不禁笑了:“這一晚上,咱們倆一驚一乍的,家里沒多大,可說著話一路走,像是走出紫禁城的地界了。”
毓溪嗔道:“你看吧,就不能做違心的事兒,今晚說什么心里都不踏實。”
“不提了,接孩子去。”
“可說好啦,萬一后幾日皇阿瑪為難你、責備你,你心里氣不順,可不許拿孩子們撒氣。”
胤禛惱道:“難道我是這樣的人?”
毓溪笑著說:“我就多嘴說一句,你惹的禍,還不許我啰嗦啰嗦。”
“額娘會在我們之間先選皇阿瑪,你呢,我是不是早就排在兒子身后了?”
“念佟是姑娘,我就弘暉一個兒子,我選什么,自然是你和兒子都要。”
“我多大的福氣啊,白天闖禍,夜里還有媳婦兒逗我樂呵。”
毓溪笑道:“要不,我厚著臉皮再去一趟暢春園……”
胤禛哭笑不得:“去做什么,去替我挨罵?”
夫妻二人放下沉重的心思,說說笑笑去到西苑,探望過李氏后,就接了孩子們回去,胤禛今晚也沒再去書房,正院的燭火早早就熄滅了。
然而八貝勒府中,很晚了還沒等到胤禩回家,雖知丈夫在九阿哥府里,可究竟有了麻煩事,還是吃醉酒一時回不來,八福晉皆無從知曉,豈能不焦心。
此刻,屋里的蠟燭即將燃燼,婢女來換蠟燭,進門猛地見福晉滿臉陰沉地枯坐在炕上,委實唬了一跳,險些摔落手中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