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道:“這次的事,是皇上私下催你舅舅,雖顏面掃地,總比鬧上朝堂的好,也因此不敢怠慢,家里上上下下都盡了力,想必你舅舅往后不敢再糊涂。”
八福晉問:“除了舅舅,還牽扯誰沒有?”
安郡王妃道:“聽你舅舅的意思,三阿哥也在里頭,不知是不是皇上也私下催促過,可你看這回去永定河,皇上就沒說要帶三阿哥。”
八福晉道:“是沒帶三阿哥,我還以為體恤他才失了長子,而三福晉正懷著,家里離不開人。”
安郡王妃說:“或有這些緣故,可你舅舅既然提到三阿哥,那多半錯不了。三阿哥如今修書,那些個肥差與他再無關系,單是些貝勒福晉的俸祿,府里可不好開張。他鋌而走險,尋些不正的路子,賣人情地位,誰能嫌銀子少呢。”
這話八福晉是信的,實則她手里這些錢財,胤禩究竟是從哪兒弄來的,她也分不清楚。
可胤禩有能耐不被追究不虧空朝廷,可三阿哥和安郡王,恐怕只會當個蛀蟲,光顧著啃食,不知填補。
見八福晉不說話了,安郡王妃不愿干坐著,忽然道:“那位新來的格格,可還好,可有挑唆你和八阿哥?”
八福晉回過神來,不屑地一笑:“她可不敢,是個老實巴交的人,雖是總兵府的侄女,不在主家養著,小門小戶的沒什么見識,也難怪她堂姐能做王妃,而她只能當侍妾。”
安郡王妃道:“這才好,要緊是給八阿哥開枝散葉,若是個會來事兒的,才惱人呢,皇上總算沒選錯人。”
八福晉輕輕嘆:“沒想到這事,居然驚動了皇阿瑪,我心里到這會兒,還沒緩過勁。”
安郡王妃道:“皇上在意八阿哥的子嗣,是極好的事,你想啊,太子將來若有什么變故,皇上和朝廷再要從皇子之中挑選儲君,香火子嗣便是首要條件,八阿哥可不能輸給兄弟們。”
八福晉恨道:“若非惠妃折騰我,再過些日子,我就要生了,那毒婦不得好死。”
安郡王妃忙勸道:“別動了肝火,傷身子,千萬好生保養,眼下不論你自己,還是那張佳氏,盡早為八阿哥誕下皇孫才是最要緊的。乃至府里有幾分姿色的丫鬟,都能納作通房,大度一些,不要吃味難過,不過是些奴才,憑你支配教訓,八阿哥能盡快有個兒子,比什么都強。”
想到自己的身子不好,八福晉不禁紅了眼睛,恨道:“幼時在府里,但凡被多善待幾分,我也不會落得身子這般孱弱,我是真恨那老婆子,恨透了。”
安郡王妃聽著也不是滋味,弱聲道:“只怪我說不上話,那時候不過是個年輕媳婦兒,在婆婆跟前沒半分能耐。”
八福晉命珍珠將匣子取走,打起精神道:“往后舅母有難處,就來找我,可您記著,一個銅板也別花在那老婆子身上,她早早走了,您才能真正當家作主,咱們都出口惡氣。”
安郡王妃只是附和著,也不敢說太狠的話,畢竟回到家中日子還得她自己過。
不久后,珍珠放了匣子回來,手里卻多了一份請帖,竟是直郡王府里送來的。
“咱們這位新大福晉,挺會來事兒的。”八福晉看過帖子,遞給舅母,說道,“不知舅母府里,會不會也收到帖子,到時候做個伴也好。”
安郡王妃看過帖子,算著日子,說:“那會兒皇上已經出發巡視永定河了吧。”
八福晉喝著茶,點頭道:“不知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安排的,但是那么巧,男眷都不在京城,女眷們看戲說笑話也更自在。”
安郡王妃則奇怪:“這事兒大阿哥居然答應了嗎,先大福晉走了還沒一年呢,成親辦喜事也罷了,這只為了賞花看戲,在府里吹吹打打的,不忌諱?”
八福晉端著茶碗,仔細想一想大福晉的性情,說道:“大阿哥若不點頭,大福晉絕不敢這么做,恐怕連提也不能提,這事兒興許就是大阿哥起的頭。畢竟再如何悼念亡妻,日子還得過下去,他還得和太子爭、和弟弟們爭呢,新福晉不在他心尖上,也就舍得推出來,做些送往迎來的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