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淡淡一笑:“是啊,他們圖我什么。”
八福晉道:“四阿哥對兩個弟弟好,打小就如此,因此十四阿哥對你再好,也不及他們親兄弟一手指頭。將來是要爭的,十四阿哥就絕不會扶持你,他若扶持你,必然是將你當墊腳石,你可甘心?”
胤禩道:“在你看來,我是想不到這些的嗎?”
八福晉說:“你想得到,可你時不時就忘了,兄弟們只要給你個笑臉,你便立刻陷入兄弟情里去,皇阿瑪夸贊你一句半句,你也會感激涕零,放下一切恩怨。然而這一切對你的前程毫無益處,我才要時不時拿這難聽的話來警醒你,哪怕討你的嫌。”
“這話就過了,你一心一意為我,怎么會討我的嫌?”
“如今連九阿哥來家,都直奔張氏的院子,弟弟們或許比你更明白。”
胤禩睜開眼,撐起半身看著妻子:“咱們不是好好的,難道方才那些,皆是虛情假意?霂秋,你我從無到有,最辛苦那會兒尚且心意相合,如今我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你在京中貴眷之間也能呼風喚雨,怎么就要離心了呢,你不能這樣冤了我。”
八福晉的內心,卻難再起漣漪,而她也早就學會了,如何做賢妻,于是抬手摸了摸丈夫的臉頰:“是我的不是,別生氣,咱們好好的,盼著我早日生下大阿哥。”
“你還是怨我?”
“那時候我遭教規矩的嬤嬤欺負,你闖到寧壽宮為我求公道,胤禩,我心里永遠只記著你對我的好,一件事也忘不了。”
“我也明白,這世上,只有你對我一心一意。”
“今晚我很快活,身上熱乎乎的,可過幾日就該進宮赴宴了。”八福晉說道,“皇太后大壽,四方來賀,何等的隆重盛大,我真是有心去開一開眼界,可我更想有個孩子,我怕進宮有閃失,胤禩,我不想去。”
胤禩點頭:“明日我就去向皇祖母請辭,就照實說,你要在家坐胎,咱們正經夫妻,求個孩子不丟人,皇祖母會理解的,只要她老人家點頭,不必再向誰解釋。”
八福晉說不上高興,也沒什么可滿足的,只是應付著笑了笑,說道:“咱們好好的,真好。”
夜深人靜,四貝勒府正院的臥房里,毓溪吹滅最后一盞蠟燭,便上床鉆進被窩,胤禛將她攬入懷,聞著淡淡的清香,忍不住親了又親?
毓溪溫柔地問:“想嗎?”
胤禛蹭了蹭下巴說:“想,可是累了,且得悠著些。”
“那我伺候你唄?”
“哈哈哈……”胤禛慵懶地笑著,“不害臊,可我很困了,不鬧,明兒、明兒我好好伺候福晉。”
毓溪安心地貼在丈夫懷里,閉上眼說:“我也困,可總覺得晌午的相聚跟做夢似的,都分不清哪一邊才是醒著的了。”
胤禛輕輕拍哄妻子,自己也安逸地閉著眼,說道:“那可不是夢,雖說難得能聚得那么齊,更難得能將皇阿瑪迎來,可對于我們兄弟姐妹而,這仿佛又是稀松平常的事,真不是我太嘚瑟才說這話,永和宮里從來都是這般和和樂樂、歡聲笑語。”
“我明白。”
“咱們就又該招恨了,招就招吧,像是沒有中午那頓飯,他們就不恨我們似的。”
“太子嗎?”
“隨他是誰,皇阿瑪那么坦蕩蕩,我們何必看人臉色。”
毓溪抬起頭,就著昏暗的光線打量丈夫:“你真是很難得能說出這般張揚的話。”
胤禛卻親了親毓溪,笑道:“你忘了我小時候什么樣了嗎,人不都說,三歲看老。”
且說太后壽辰在即,各國來使、各地封疆大吏紛紛到京,京城里每日車來人往好不熱鬧。
而在太后壽辰之前,是胤祥的生辰,照規矩皇子自壽可停一天書房,兄弟姐妹們早就商量好,宮里太忙碌,都去溫憲家里,姐姐給弟弟過生辰。
以往生辰這日,胤祥都會去拜見母親,德妃也會請敏妃到永和宮同賀,實在遇上事兒忙不過來,也一定會端一碗長壽面。
但如今,已是胤祥沒有了生母的第二個生辰,去妃陵太遠,宮里也不能隨意燃香祭拜。
可這一切,姐姐都為他安排妥帖,溫憲向來是百無禁忌,在府中園子里尋了一處風水好地,為胤祥擺了香案,好讓他悼念生母。
胤禵陪在哥哥身邊,等兄弟倆從園子里回來,胤祥臉上已看不見悲傷,今日是他生辰,又大一歲了,何況姐姐那么費心為他張羅,他心里是快活的。
席上,溫憲與弟弟們說:“這會子京城里人太多太雜,不然姐姐一定領你們上街逛去,可為了皇祖母順心過個壽辰,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臘月里得閑,姐姐帶你們逛廟會。”
毓溪則道:“四哥實在脫不開身,要弘暉多陪陪十三叔,胤祥啊,你還沒想好要什么嗎,四哥可是早兩個月就問你了。”
胤祥抓了抓腦袋說:“我什么也不缺,真沒有什么想要的。”
胤禵在一旁笑道:“要不給十三哥找個媳婦兒吧,四哥這么大的時候,早就和四嫂成親了。”
這話召來嫂嫂和姐姐的巴掌,胤禵捂著腦門說:“就算那會兒我還小,我也記得啊,四哥和四嫂就是沒多大就成親了。”
溫憲兇道:“還說是不是,四嫂嫂是女眷,你怎么好拿這事兒玩笑,再說我可真揍你了,胤祥的好日子,你非得找挨揍呢?”
胤禵猛地醒過來,連連給四嫂賠不是,弘暉就學十四叔的模樣,一起給額娘賠不是,惹得長輩們都笑了。
正熱鬧,舜安顏從外頭歸來,自然是趕回來為十三阿哥賀生辰的,坐下喝了杯酒,就說他進門時,遇見有人送菜蔬,又是隔壁兆佳府。
胤禵問姐姐:“兵部尚書兆佳馬爾漢?”
溫憲道:“是啊,他們家的莊子收成好,總愛將些頭茬的菜蔬送來給我和你姐夫嘗嘗,倒也真是吃著不錯,就讓他們巴結著吧,我也時不時賞些點心過去,也算有來有往。”
這般說罷,溫憲便吩咐管事,將太后賜的點心送去兆佳府:“就說是十三阿哥賜下的,今日十三阿哥生辰,賞府里女眷和姑娘們都嘗嘗,不必過來謝恩了。”
胤祥正耐心地給弘暉喂飯,頭也不抬地說:“何必提我呢,姐姐,你賞的就行了。”
溫憲說:“都是人情,來回做明白些也好,你和胤禵早晚要和兵部的人打交道不是,也許那會子馬爾漢已經退下了,可他栽培的人一定還在,這人情不嫌多。”
弟弟們看姐姐的目光,很不一樣,宸兒在一旁笑道:“怎么,不認識五姐姐了?”
胤禵連連點頭:“我可再不敢和姐姐打架了,姐姐真是長大了。”
溫憲氣道:“說什么呢,我長不長大,還要你來評判?”
胤禵轉身拍一拍舜安顏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的扭捏作態:“額駙,辛苦你了。”
舜安顏憋著笑,溫憲氣得站起來,擼著袖子威脅:“我今兒不揍你,我就是你妹妹,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胤禵早竄出去了,弘暉也跟著十四叔一起跑,溫憲被舜安顏按下,他一面笑一面安撫妻子,一屋子人都高興。
“他們倆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