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院子里嗎?”
可跑了的叔侄倆,好半天不回來,胤祥有些擔心,起身要去找一找,卻見弘暉先跑了進來,樂呵呵地嚷嚷:“七姑姑,十四叔說,七姑父來了。”
宸兒頓時愣住,舜安顏這才想起來,他邀請了富察傅紀來府上喝杯十三阿哥的生辰酒,但富察傅紀有差事,未必能來,就說若能得閑,一定來露個臉,不知此刻是抽空來的,還是能踏踏實實坐下喝一杯。
不論如何,胤禵很快就把未來的小姐夫帶進了門,而弘暉嚷嚷的話也是他教的,果然進門就見姐姐臉上紅撲撲的,他跑來獻殷勤,被姐姐輕輕揍了一拳頭。
方才舜安顏進門,只向毓溪行禮問候,并未在其他兄弟姐妹跟前行君臣之禮,如此溫憲高興,胤祥他們也不會計較。
可宸兒與富察傅紀尚未成親,僅僅一道賜婚的旨意,他們倆在人前說話尚且要謹慎,此刻兄弟姐妹都在,就更得分尊卑禮儀,富察傅紀毫不猶豫地向四福晉和公主阿哥們行禮,眾人也沒攔著。
舜安顏大方地問:“是即刻要走的,還是能坐下喝一杯?”
溫憲則問:“你不在御前,怎么出宮了?”
富察傅紀一一作答,京城里那么多使臣往來,即便有皇子或高官接見他們,皇帝也要有所表示,他便是替皇帝去驛館送些賞賜的,不能坐下喝一杯,給十三阿哥賀一句生辰,就該走了。
胤祥說:“既然在任上,就不要喝酒了,以茶代酒吧。”
富察傅紀應下,順著目光看了眼宸兒,他大方含笑,宸兒也溫柔從容,待未婚夫與弟弟喝過“酒”,便起身道:“我送送你。”
弘暉最愛湊熱鬧,還不懂人情世故的他,嚷嚷著也要去,毓溪本想阻攔兒子,但轉念一想,帶個孩子在身邊更合適,就由著兒子去了。
宸兒牽了弘暉的手,緩步走出膳廳,后頭富察傅紀不忘禮儀端正,向眾人行禮后,才跟了出來。
“是頭一回來五公主府嗎?”
“之前就來過,微臣蒙公主青睞后,與額駙往來就密切許多,時常在書房商談國事和學問。”
“將來也要多往來,彼此相助才好。”
“是……”
弘暉跟著姑姑,仰著腦袋看這位七姑父,天真爛漫地問:“為什么七姑父不和七姑姑住一塊兒,五姑姑就和五姑父住這里呢。”
宸兒笑了,再看富察傅紀的目光,不免有些羞赧,富察傅紀則笑道:“皇上雖已賜婚,但微臣尚未與公主行禮,只有成了親的人才能住在一起。”
弘暉問:“那以后,七姑父也住這里嗎?”
宸兒笑道:“弘暉忘了嗎,額娘帶你去過七姑姑的宅子,那個還亂糟糟的宅子,是姑姑以后要和七……”
話到這里,宸兒的心砰砰直跳,這聲“七姑父”,還真是只有弘暉說來才童無忌,她眼下,真是不敢說出口,太讓人害羞了。
定了定心神,宸兒徑直岔開話題說:“一會兒回乾清宮嗎?”
“是,午后另有差事,且等皇上吩咐。”
“我們在這里吃喝玩樂,你卻隨皇阿瑪辛苦,我很感激,也很慚愧。”
富察傅紀卻說:“但凡公主能與皇阿哥一樣為朝廷謀事,您和五公主定不會閑著,您不必太謙虛,天命富貴,那就悠哉享受,也不辜負皇上的辛苦。”
宸兒嗔道:“了不得,我是又多了一位先生?”
富察傅紀意識到自己僭越了,忙自責:“是微臣輕浮了,請公主恕罪。”
大人的話,弘暉一知半解,這會兒也不知聽沒聽懂,但覺得沒什么意思,拉著七姑姑說:“我們回去吧,姑姑,弘暉要回去了。”
原本宸兒就不會把人送到大門外,便順了弘暉的意,不再送了。
“天涼多添衣,辛苦了,回宮去吧。”
“是,也請公主保重,京城近來車多人雜,回宮路上千萬小心。”
彼此含情脈脈地看著,直到弘暉拉著姑姑要走,宸兒才收回了目光,富察傅紀則目送姑侄二人走遠后,才匆匆跟隨府中下人離去。
再回到席上,姐姐弟弟們都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宸兒不禁臉紅了,正想喝杯酒壓一壓,就聽弘暉奶聲奶氣地問他額娘:“七姑姑和七姑父,沒有成親,那他為什么是七姑父?”
毓溪說:“皇爺爺賜婚了呀。”
弘暉好奇地問:“那皇爺爺也給弘暉賜婚嗎?”
毓溪愣住了,姑姑和叔叔們都笑了,念佟嫌棄弟弟傻,弘暉不明白這有什么可笑的,還以為長輩們都笑他傻,居然委屈地哭了。
溫憲趕緊來抱了侄兒哄,又罵胤禵亂教孩子,這聲“七姑父”不就是他教的嗎。
胤禵怕拍弘暉的屁股說:“十四叔和十三叔都還沒指婚呢,你著急什么,等十三叔和十四叔娶媳婦兒了,咱們弘暉再娶媳婦兒好不好?”
弘暉答應了,掛著眼淚一本正經地問:“十四叔什么時候娶媳婦兒?”
胤禵笑道:“早著呢,好孩子不著急。”
溫憲看著倆弟弟,真是眨眼的功夫,都長得人高馬大了,天知道她還會不會和胤禵打架,過去之所以能打起來,還真是仗著自己比弟弟個頭高一些,多是她欺負人在先,可打歸打,再沒有比他們姐弟更親的了。
溫憲道:“說起來,上頭幾位福晉,皇阿瑪都是一早選定的,十二福晉據說是蘇麻喇嬤嬤最先看中的,那我們十三十四的媳婦兒,皇阿瑪選了嗎,怎么從來沒聽額娘提起過呢,這事兒,皇阿瑪一準要和額娘商量吧。”
胤祥大方地說:“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皇阿瑪選誰我就娶誰,將來和和睦睦好生過日子。”
胤禵卻說:“我想要好看的,性情也好的,千萬別是三哥家那位,不得天天打破頭。”
提起這話,溫憲想起一事來,問四嫂嫂:“老九家的破事,四嫂您聽說了嗎?”
毓溪不禁皺眉,點頭道:“聽說了,九阿哥把九福晉打了。”
胤禵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姐姐:“胤禟打她的福晉?他瘋了嗎?”
原本這樣的家務事,關起門來外頭未必能知道,除非像三阿哥和三福晉過去那樣,砸屋子摔東西,鬧得要死要活的,才會傳出去,不然九福晉挨打,單方面的受欺壓,多半是傳不出來的。
可這一回,是太醫院漏出來的話,九福晉被打得不輕,高燒不退,不得不宣太醫,太醫卻發現,九福晉身上有淤青。
胤禵氣道:“就這,四哥還給他謀差事,他配嗎,打女人的孬種,傳出去丟皇阿瑪的臉。”
溫憲也很生氣:“他真是瘋了,要不是皇祖母壽辰在即,宗人府早尋他的不是了,他可別以為能逃過去,等皇祖母壽辰一過,皇阿瑪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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