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些家伙早早地便準備和齊靜春劃開關系,以防被牽連。
但即便如此,齊靜春依舊想保下整個驪珠小鎮。
重新坐在棋盤前的齊靜春,看著面前縱橫交錯的黑子白子,臉上不由得有了笑意。
他齊靜春,是個讀書人,自當為生民立命。
……
過了小半日,先前肩扛斬龍臺而走的少年,似是已經去過了一趟溪畔鐵匠鋪。
現在背著個濕漉漉的背簍,站在學塾門口不住往里探頭。
在如今門可羅雀的學塾里,陳平安竟是唯一的拜訪者。
見到陳平安過來,齊靜春招了招手,讓陳平安看到了自己。
眼睛一亮的陳平安立即飛奔而來,將背簍里所有蛇膽石都倒了出來,然后直白道:
“齊先生,這些都送你,你能不能幫我刻兩枚印章?”
齊靜春笑著將蛇膽石收下,并從中挑出兩顆成色最好的蛇膽石,握于手中。
“哦?你想刻什么?”
陳平安想了想,說道:
“第一個刻‘以德服人’。”
“第二個,由先生來吧。”
以德服人?
齊靜春看了眼陳平安有些哭笑不得。
畢竟在小鎮儒家鎮物被取走前,齊靜春對于小鎮歷史畫面,都可隨意調取。
他自然明白陳平安是如何‘以德服人’的。
這小子,分明是以力壓人啊。
不過齊靜春倒也沒對陳平安所作所為反感。
因為六十年前的他,同樣如此。
就像師兄左右說的那樣,若是講理有用,練劍做什么?
總有些人,在被打趴下前,是聽不得道理的。
陳平安跟以前的他還真是有些像啊。
眼神柔和齊靜春,揮手招來刻刀,于腦海中演練過一遍后,就開始下刀,一氣呵成。
最終刻出‘以德服人’四個古樸篆文,四字當中尤為‘德’字,力道最足,用力最猛。
齊靜春對著底款輕輕吹了口氣,然后將其倒放在棋盤上,拿起了第二枚蛇膽石。
說起來,陳平安對于拳腳之事如此喜歡,又走上了武道之路。
那么這第二枚印章,倒是可以對他寄予點期許。
都說武道是條斷頭路,武道十境之上,再無路可走。
但齊靜春始終認為,這只不過是還沒有出現那個人罷了。
現在,這個人或許就在他身前。
武道十一境的山頂風光,不如就交由陳平安來替他看一看吧。
臉上再度露出笑容的齊靜春,于是在印章上刻下了‘陳十一’這三個字。
刻了兩個印章的齊靜春,似是猶不滿足,又轉身回屋內,拿出三方私藏的蛇膽石。
分別刻下了‘靜心得意’、‘山’、‘水’六字。
接著才將一共五方印章,一齊交給了陳平安。
陳平安看著手中刻著‘靜心得意’四字的印章,心中有些驚訝。
他之所以提前說要刻‘以德服人’,就是想留下‘靜’這個本命字給齊靜春,讓齊靜春將即將到來的驪珠洞天破碎事件里,能保留更多的力量。
但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已經將齊靜春的結局寫好。
以陳平安當下的修為,對于這件事,根本無力更改。
除非他日,他真的能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一’,或許才有機會逆著光陰長河而上,將一切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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