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榮老夫人,都不免有些錯愕。
當年那些往事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
卑鄙無恥如汝陽伯,狠辣陰險如貞隆帝,都沒有真的狠心到親手毒殺兒女那一步。
畢竟,血脈相連,骨肉至親。
但,永寧侯讓她開了眼界。
“永寧侯府如今鬧到如今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田地,只怕是從根子上就壞了。”
“永寧侯與莊氏這般為人,能教養出什么好兒女來。”
莊氏明知親子死于永寧侯之手,卻還是能在須臾之間權衡利弊,做出決斷,替永寧侯解圍。
這已經不是清醒理智了……
榮妄忙不迭地補救道:“老夫人,桑枝可不是永寧侯夫婦教養出來的,您罵了永寧侯府的其他人,可就不能罵桑枝了。”
“就連陛下都夸桑枝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榮老夫人神色微凝,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喻的復雜,輕嘆道:“妄哥兒,你倒真是應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榮妄小聲嘟囔:“不出西施,難不成出癩蛤蟆嗎?”
榮老夫人沒好氣道:“瞧你這副不值錢的樣兒!”
榮妄:榮家最不缺的就是銀錢。
但,他缺桑枝。
四舍五入,他無需值錢,他只需值得桑枝傾心相待。
榮老夫人見狀,無奈了。
她還能如何?少不得要傾盡全力,幫著妄哥兒成就這段良緣,抱得美人歸了。
“不出意外,永寧侯府要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榮老夫人喟嘆道。
有一說一,裴桑枝這姑娘確實有真本事。
她硬是從荊棘叢生的荒徑里,踏出了一條繁花似錦的康莊大道。
不,更準確地說,裴桑枝是將那條布滿荊棘的路,馴服成了她自己的后花園,牢牢地掌握在了手心。
榮妄與有榮焉:“那是她有本事,有能力,有魄力,有……”
榮老夫人:……
“你可以繼續去看將行州的彈劾草本了。”
“頤年堂是處清靜地兒,容不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人。”
榮妄挑挑眉。
得遇裴桑枝,他就覺得情愛是世上極其美好的事情。
比任何一場熱鬧、比任何一出大戲,都更令人心馳神往。
“老夫人,我是歡喜的。”
榮妄留下這句,便小跑著離開了。
榮老夫人怔愣了一瞬,又笑了起來,眉眼間滿是慈愛和縱容。
“戚嬤嬤。”榮老夫人揚聲喚道。
戚嬤嬤應聲,躬身入內:“老夫人。”
榮老夫人笑道:“去把那串經佛寧寺住持開過光的玉佛珠取來,你親自給裴五姑娘送去。”
“永寧侯府出了這么大的事,她年紀還小,若是受到驚嚇可就不好了。”
“對了,再備些養神壓驚的藥材一并送去。”
不只是壓驚,是撐腰壯膽。
戚嬤嬤:“老奴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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